第四十一章 是她自己不想活
豔陽高照,當今天子御駕親征。
蕭聿以金烏冠束髮,內著曳撒,外著玄金軟甲,腰懸長刀,在京城百姓的注視下,以萬乘之尊,馭萬馬離京。
城中百姓不停歡呼著陛下萬萬歲。
甫一出城門,蕭聿回頭喊道:「淳南侯!」
陸則夾緊馬腹,喊了一聲「駕」,與皇帝錯開半匹馬的位置,道:「臣在。」
蕭聿蹙眉道:「離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陸則湊過去。
蕭聿道:「今日夜行,到了株州你便折返,避開一切耳目,替朕保下一個人。」
保人,能保誰?
陸則心裡咯噔一聲,「陛下!蘇家謀逆已……」
蕭聿同陸則對視。
男人輪廓鋒利如刀,眉目間落盡山河光輝,他側眸望向連綿不絕的山峰,用極輕的聲音道:「送他離京。」
「陛下!」
「陸言清,幫我一個忙,送他離京。」
擂鼓聲起,蕭聿驅馬揚鞭,馳過夜壑雷鳴,馳過風霜千里,再沒回頭。
他要在葉落之前,守著吾土吾民,守著萬里山河,回家。
油燈燃盡時,天色還未大亮,屋內一片灰青,空氣中泛著一股潮濕,彷彿醞釀著一場大雨。
蕭聿從夢中醒來,蹙眉揉了下胸口,連忙去看身邊人。
只見秦婈睜著眼,鬢角佈滿細密的汗珠,手放在小腹上,低聲呢喃道:「哥哥……不會叛國的……」
蕭聿眉宇一蹙,她的眼神不對。
他轉身去扶她的肩膀道:「阿菱,妳看著我。」
秦婈的眼神空洞無光,整個人似乎還沉浸在夢中。
蕭聿道:「阿菱,醒醒。」
她就跟沒聽見一般,手放在小腹上喊,「疼,好疼。」
蕭聿看著她的動作,背脊都跟著僵住,難不成她也夢見從前的事了?
蕭聿伸手去碰她,只覺秦婈額心燙手,她的身子慢慢蜷縮,抖得越發厲害。
蕭聿回頭朝外面大聲喝道:「來人!」
盛公公打了個激靈,立馬推門而入,躬身道:「奴才在。」
蕭聿深呼兩口氣道:「去傳太醫,快、快些。」
盛公公看了一眼倒在皇上懷裡的秦婕妤,面露驚慌,「奴才、奴才這就去叫寧院使過來。」
半晌,寧晟否匆匆趕來,他將藥箱放到地上,正了正已經歪斜的烏紗帽,道:「臣拜見……」
蕭聿打斷了他的話,「過來診脈。」
寧晟否上前數步,將帕子放在秦婈的手腕上,心裡不由道了一句:這秦婕妤還真是多愁多病身,又是中毒,又是暈倒,也不知是第幾回了。
但別說,這嬌弱的身子啊,向來就容易籠絡帝心。
「怎麼回事?」蕭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