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長寧也知她身分
從凌雲道觀出來,蕭聿垂眸看她,「這疑心,算是消了?」
秦婈仰頭看他,心頭忽然劃過一絲懷疑,「方才道長所言,莫不是陛下提前交代的?」
蕭聿抬起手,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嗤聲道:「妳嘴上與朕說著好好過,可妳所思所想卻從不與朕說,若非今日到此,朕都不知妳這腦袋裡整日想的都是這些。冤案平反,剷除禍患,在妳眼裡竟是災禍?」
他語氣太重,訓得秦婈下意識縮起了肩膀,她換了個語氣道:「臣妾沒這麼想……」
「那妳如何想?」蕭聿聲音又高了一截。
秦婈沒他嗓門大,還有些理虧,見他真生氣了,急得伸手去拽他袖口,解釋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以後……不會了。」
秦婈皮膚嬌嫩,磕碰都會落印,方才被他那麼重的敲過,整個額頭都紅了,瞧著跟挨了一巴掌似的。
看著,蕭聿緊蹙的眉頭瞬間鬆開了,默了半晌,他極輕地歎了口氣,主動牽起了她的手,「回去了。」
他們駕馬而行,蕭聿環著她纖弱的肩膀,速度比來時放緩了許多,耳畔再無來時的狂風呼嘯。
他輕聲開了口,「我出身皇家,卻非嫡非長,父皇膝下有兩個心儀的兒子,鼎分三足,我本無望,那年太后讓我擇一門親事借東風成事,我選了妳。妳與何二郎青梅竹馬,不想嫁我,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今日一切若追溯根源,本就與妳沒有任何關係,皇位與妻,都是我強求來的。」
男人話語精練,氣息重含著十二萬分的篤定,只是秦婈卻不知該信幾分。
她低頭未語,只盯著那攥韁繩的手看。
他的手掌寬厚,金尊玉貴,細看卻佈滿了刀傷舊繭,就像他這個人,說話時沉聲靜氣,不動聲色,可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卻被他壓出碎裂之勢。
這是她第一次看懂他。
他心疼她,可他永遠也不會直說,非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長風襲來,秦婈回頭與他對視,她今日打扮輕便,烏黑亮麗的長髮被髮帶高高束起,臉上沒有妝容,唯有眼尾藏著幾絲赤色。
「陛下說的不對。」
蕭聿眉宇微挑,「何處不對?」
「皇位與妻,」秦婈淡淡笑了一下,「也並非都是強求。」
話音甫落,蕭聿瞬間拉高韁繩,怔在原地。
眼下已至黃昏,視線的盡頭像是落入了一輪橘色的月,馬蹄聲戛然而止,定格在暮色上,遠方矗立的宮群漸漸現出了清晰的輪廓。
賜婚的聖旨遞了下去,長寧長公主和鎮國公這樁婚事,楚太后默許,禮部自然照章程繼續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