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妖怪百科

前言：中國的妖怪以及妖怪文化

統領
白澤／方相氏

妖部
白鷺女／白骨妖／白水素女／百歲鐵篦／白魚／鼻中人／壁虱／鱉寶／變婆／卜思鬼／皮羽女／仆食／槃瓠／目目童／抹臉妖／魅／貓犬／貓妖／毛女／毛人／蒙雙氏／蜂翁／地仙／獨角人／東倉使者／大青小青／燈花婆婆／天女／天狐／獺／鈕婆／女虎／狸妖／淋涔君／狼妖／鹿娘／鹿爺／鹿妖／落頭民／螺女／龍天王／龍女／驢妖／綠瓢／綠眼嫗／老鷂／烙女蛇／螻蛄／姑獲鳥／龜妖／孔大娘／葛陂君／高八丈、四娘子／高山君／鉤翼夫人／狗頭新婦／鵠女／狐妖／化熊／貨郎龍／黃鱗女／蛤蟆妖／鶴翁／黑魚／猴妖／旱魃／橫公魚／雞妖／蕉童／鮫人／鮫魚／金華貓／江黃／蠐螬／秋姑／秋胡／犬妖／秦毛人／青衣蚱蜢／青鴨／青蛙神／西洛怪獸／蠍魔／蠍妖／蟹嫗／小三娘／修月人／知女／豬婦人／豬龍／仲能／宅仙／鱣男／張惡子／丈夫民／赤蝦子／貙人／常／鼠狼／鼠少年／水兒／蛇身婦／蛇醫／蛇妖／守宮／瘦腰郎君／山娘娘／鱔妖／人狼／人石／人魚／蠶女／蒼鶴／三尸／僧蠅／蟻王／冶鳥／夜星子／蜒蚰／鹽梟／蠅童／影／蜈蚣／吳安王／五家之神／五藏神／五酉／物女／蛙僧／瓦隴子／蝟妖／望夫石／羽人／黿／袁公／阿紫

精部
筆童／贔屭精／匾精／賓滿／八哥／白頭公／白鼠／白燕光／白耳／卑／蚌氣／皮袋／陂中板／炮神／彭侯／蓬蔓／木龍／馬絆／墨精／美人圖／毛門／滿財、忽、室童／門扇／蟒過嶺／蟒精／盟精／浮橋船／髮切／飛龍／楓鬼／碓柵／礅精／岱委／盜髻／鬥鼎／提燈小童／鐵鼎子／土羊／兔精／褪殼龜／桐郎／童子寺蒲萄／桃木精／骰精／泥馬／泥孩／牛龍／寧野／怒特／楠木大王／囊囊／裂娘／柳精／量人蛇／兩貴／靈蛇／龍馬／龍門鯉／履精／樂橋銅鈴／老面鬼／老蹣／纜將軍／狼鬼／鼓女／穀精／桂男／觀／棺板／光化寺百合／狗精／髡頓／狐龍／胡桃／護／門草／花月精／畫馬／畫精／槐精／揮文／渾／黃雲妖／河伯女／河精／黑漢／侯伯／猴王神／旱龍／行釜／忌、作器／嘉陵江巨木／賈詘／蕉女／酒榼／酒蟲／金累／金精／金人／漆桶／漆鼓槌／棋局／蚑／橋祟／錢蛇／青桐／青牛／慶忌／曲生瓶／犀導／傒囊／傒龍／喜／朽木／新婦子／杏精／雪衣女／宣平坊賣油郎／旋風／蕈童／紙人／珠寶精／豬善友／鐘精／帚精／枕精／枕勺／蚩／蚳／赤莧／船山藏／槎精／車輻／長鳴雞／常開平遺槍／成德器／承雲府君／石大夫／石孩／石人／十二日精／士田公／書神／水木之精／水太尉／水君／水銀精／蛇子／蛇王／勺童／守財／山都／山蜘蛛／山中人／杉魅／參翁／商羊／上清童子／升卿／繩／肉芝／人木／梓潼神／自行板凳／藻兼／棗精／皂莢／摧／倉𠹔／四徼／松精／宋無忌／依倚／意／野／夜行燈／煙龍／簷生／魘精／銀精／羊魃／羊骨精／櫻桃精／無支祈／罔象／于蟡／玉孩／玉精／元／元緒／雲陽

鬼部
畢／病鬼／哺兒鬼妾／不淨巷陌鬼／撥廝鬼／博泥鬼／白獼猴／白骨婦／白骨小兒／北門邪／報冤鬼／披麻煞／婆女／噴水嫗／迷途鬼／廟鬼／面然／木鬼／馬陂大王／磨刀小兒／魔羅身鬼／買棺鬼／賣花娘子／美人首／貓鬼／毛老人／毛鬼／毛家姑媽／冒失鬼／伏屍／髮奴／肥婦／方面鬼／風鬼／地羊鬼／獨腳鬼／毒藥鬼／妒婦津／肚仙／大名倉鬼／大頭鬼／大力鬼／大鬼／大小綠人／刀勞鬼／痘花婆／鐵臼／挑生鬼／土伯／兔鬼／討債鬼／偷吃鬼／偷兒鬼／泥魃／溺死鬼／孽僧／牛頭阿旁／牛鬼／牛僵屍／牛疫鬼／撚胎鬼／獰瞪神／女屍／瘧鬼／黎丘／流屍／煉形鬼／靈哥靈姐／靈侯／羅刹／羅刹鳥／礱穀鬼／驢鬼／綠毛鬼／綠郎、紅娘／掠剩大夫／掠剩鬼／雷鬼／老吊爺／藍鬼／棱睜鬼／姑惡／過陰兵／鬼兵／鬼母／鬼父／鬼打牆／鬼大腿／鬼袋／鬼燈／鬼胎／鬼頭婦／鬼市／鬼燒天／鬼爺爺／鬼眼／拱屍鬼／貢院鬼／貢院將軍／高天大將軍／高褐／勾魂鬼／乾麂子／骷髏／骷髏神／曠野鬼／空心鬼／考場鬼／虎鬼／虎倀／護界五郎／花魄／化成寺鬼／畫皮／火燒食鬼／鑊湯鬼／還魂／黃魔神／黃父鬼／黃大王／紅袖／合魂／海渚鬼／黑水將軍／黑闇鬼／韓朋鳥／漢楚王太子／疾行鬼／聻／家鬼／結竹村鬼／借屍鬼／交道鬼／酒鬼／煎餅鬼／剪燭鬼／剪衣鬼／江倀／僵屍／精媚鬼／精衛／鏡姬／君／七爺八爺／奇相／齊女／竊嬰鬼／欽䲹／琴鬼／牆女／取寶鬼／犬鬼／希望鬼／嚇人鬼／魈鬼／孝鬼草／閒鬼／心頭小人／新鬼／相柳氏／擲錢鬼／滯魄／忠孝鬼／鍾馗／塚間食灰土鬼／昭靈夫人／舟幽靈／針口臭鬼／陣亡鬼／樟柳神／爭壺小兒／赤丁子／赤鬼／熾然鬼／吹燈鬼／潮部鬼／抽筋鬼／臭鬼／陳王神／長恩／食鬘鬼／食夢獸／食法鬼／食風鬼／食毒鬼／食炭鬼／食吐鬼／食唾鬼／食火鬼／食精氣鬼／食氣鬼／食血鬼／食小兒鬼／食香鬼／食屍鬼／食水鬼／食肉鬼／梳女／樹下住鬼／水莽鬼／水鬼帚／殺／社公／設網鬼／攝人鬼／守橋鬼／山鬼／善爽鬼／神像鬼／傷魂／上床鬼／人面瘡／祖母鬼／祖宗鬼／棕三舍人／促吊鬼／促織／伺便鬼／伺嬰兒便鬼／死煞／死人頭／四目肉／肅霜之神／一目五先生／一足鬼／醫鬼／易鼻鬼／易容鬼／義鬼／縊女蟲／縊鬼／臆中鬼／妖鬼／藥鬼／遊鬼／遊光／煙鬼／閻羅王執杖鬼／雁翎刀鬼／陰摩羅鬼／銀倀／殃／影娘／夜叉／夜察鬼／無頭鬼／無頦鬼／無常鬼／五方鬼帝／五通／五通大鬼／瓦溺鬼／瘟鬼／亡人衣／魍魎／魚陂畈癘鬼／語忘、敬遺／浴池鬼／欲色鬼／冤辱／恩仇二鬼／兒回來

怪部
畢方／獙獙／壁面／避役／冰蠶／並封／不孝鳥／不死民／巴蛇／波兒象／猼訑／駮／白(虫孔)／白面婦／白特／609白砂神／柏枕／薄魚／爆身蛇／蚌夜叉／皮臉怪／琵琶亭怪／羆九／辟瘧鏡／朴父／屏風窺／憑霄雀／麅鴞／蟠龍／鳴蛇／木僕／木龍／木客／木中少女／墓牛／獏㺔／麻娘娘／馬皮婆／馬腹／馬見愁／馬首魚／貘／脈望／貓將軍／毛民／貌／蠻蠻／蠻甲／蟒樹／孟槐／孟極／孟津大魚／夫諸／浮尼／鳧徯／釜中蟲／婦人面／佛奴／飛雷燈／飛廉／飛涎鳥／飛鼠／飛生／飛魚／緋衣／蜚／肥遺／朏朏／反生香／風旗／風生獸／鳳凰／鸐／氐人／地狼／帝流漿／帝江／釘門怪／短狐／東海魚／東昌山怪／䍶䍶／大面／大儺十二獸／大手／大眼睛／倒壽／丹蝦／丹魚／當康／當扈鳥／嚏出／鐵塔神／天馬／天魔／天狗／天雞／天朝神／天墜草船／天吳／禿尾巴老李／荼首／土地主／土龍／土螻／土蟯／土肉／吐火獸／橐(非巴)／鼉／彖／狪狪／瞳人／太公／太社／太歲／泰逢／饕餮／檮杌／聶耳人／齧鐵／牛頭人／牛癀／牛豕瘟團／牛魚／女樹／那父／褦襶／南海大蟹／南海大魚／南海蝴蝶／狸力／櫟／獜／梁渠／兩頭蛇／軨軨／領胡／甪端／陸吾／鹿蜀／鹿子魚／鯥／蠃魚／欒侯／鸞鳥／龍／龍魅／龍護／蠪侄／蠪蛭／驢鼠／律畢香／率然／勒畢人／(犭雷)／雷部三爺／雷公／雷媼／鸓鳥／類／浪鳥／鼓／蠱／蠱雕／乖龍／龜寶／蛫／棺怪／棺影／貫胸人／灌灌／拱鼠／共工／鮯鮯魚／獦狚／高郵水怪／鯌魚／溝／鉤蛇／甘蟲／趕浪／開明獸／馗馗、頵頵／夔／鯤鵬／虎頭人／虎蛟／華芙蓉／猾褢／ (魚骨)魚／化民／化蛇／活馬猴／火怪／火光獸／火齊鏡／火車／火鼠／火殃／禍鬥／螝／讙／讙頭人／驩兜／豲／環狗／䍺／混沌／黃陵玄鶴／黃頷蛇／黃腰／紅柳娃／虹怪／合窳／何羅魚／河伯／荷舟人／鶴民、鵠民／海馬／海蠻師／海童／海牛／海鹿／海驢／海和尚／海鰍／海蜘蛛／海術／海人／黑眚／吼／犼／後眼民／屐人／雞頭人／雞冠蛇／饑蟲／忌魚／計蒙／猳國／嘉氏二怪／絜鉤／解形之民／交脛人／蛟／鵁／驕蟲／狡／叫蛇／九尾龜／九尾狐／九尾蛇／酒魔／金牛、銀牛／金蠶／鯨魚瞳／井泉童子／鏡目／狙如／居暨獸／橘中叟／鞠通／舉父／颶母／玃如／菌人／奇肱人／跂踵／鬿雀／鮨魚／鵸䳜／麒麟／泣宅／竊脂／酋耳／千人行／錢龍／潛牛／欽原／青苗神／青蚨／鶌鶋／瞿如／衢州三怪／卻塵犀／䑏疏／窮奇／犀渠／犀犬／稀有／磎鼠／谿邊／鰼鰼魚／獬豸／消麵蟲／梟獍／梟陽人／囂（禽類）／囂（獸類）／小都郎／小蝦／小人／脩辟魚／縣神／項面／猩猩／刑天／血螢／軒轅人／玄女／玄鹿／旋龜／馴龍／胸中人／支提人／彘／瘛狗／照海鏡／鴆／掌面／瘴母／猙／朱鱉／朱獳／朱厭／珠蟞魚／諸懷／諸犍／豬婆龍／豬龍／鴸／燭陰／鱄魚／鐘離王／蚩尤旗／鴟／癡龍／尺郭／赤鱬／赤蟻／船靈／重明／綢／沉鳴石雞／長臂人／長狄／長蛇／長右／𪁺𩿧／鱨魚／城靈／城隍主／乘黃／秤掀蛇／石姑／石掬／石魚／矢魔／視肉／孰湖／鼠獸／數斯／儵魚／水馬／水脈／水底小兒／水猴／水虎／沙魘／奢比屍／蛇藤／山大人／山犢／山膏／山和尚／山魈／山臊／深目人／身中鳥／神獒／蜃氣／上方山寺怪／狌狌／勝遇／聖／日及／戎宣王尸／狨／柔利人／肉球／肉翅虎／蚺蛇／髯公／冉遺魚／人馬／人面豆／人面豬／人同／人虹／人蛇／人神／足訾／宗彝／鑿齒／灶下銅人／騶吾／騶虞／茈魚／從從／廁怪／廁神／曹公船／四老太／兕／碎蛇／酸與／竦斯／掃晴娘／搜山大王／三身人／三首人／三足鱉／三足烏／喪門／一臂人／一目人／一足蛇／移池民／驛舍怪／鴨磚／鴨人／猰貐／窫窳／野婆／野狗子／夜郎侯／夜遊神／搖牛／藥獸／幽鴳／憂／峳峳／遊奕將／遊神／鹽龍／鼴鼠／厭火人／隱形蛇／羊毛婦／恙／英招／嬰勺／應聲蟲／無路之人／無啟民、錄人、細人／無腸人／無手、無頸／無損之獸／五道將軍／餵棗小兒／蜼／宛渠民／文鰩魚／文文／聞𧲂／魚火／羽民人／雨師妾／寓鳥／蚖／妴胡／雲蟲／雍和／顒／屙彈／訛獸／媼、雞寶／傲因／耳中人／耳翅兄／耳鼠

部分參考文獻
跋

 

前言

中國的妖怪以及妖怪文化

　　從社會學、人類學、民族學和心理學上看，全世界恐怕很難找到一個國家像中國這般，將關於妖怪的記載、想像以及在生活中的映射，形成一種深厚的文化現象和生活思維方式，其延續時間之長、延伸範圍之廣、文學作品之多，舉世罕見。

　　中國的妖怪文化源遠流長，如同基因一般，自遠古先民的血液中一直流傳至今，深深紮根於國人的靈魂之中。《白澤圖》、《山海經》、《搜神記》、《玄怪錄》、《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關於妖怪的記載，橫亙中國幾千年的文化傳承，成為中國傳統文化中盛開的一朵璀璨的花朵。

　　古時之民對自然認識不足，加之各種離奇現象引發的視覺、心理感應，理解不了，便視之為妖怪；更深一層地說，妖怪並不是簡單的封建迷信，而是社會狀態、人類心理、文明衍化之映射。簡而言之，妖怪存在於人心和世界的縫隙之中，人妖共存，有人的地方才有妖。因為妖怪只存在於人的頭腦、意識之中，反映的是人的深層次精神世界。中國的妖怪文化記錄著社會變遷、先人對於世界的探索和想像，是自身世界觀、價值觀和生存狀態的綜合展現。這是唯物史觀。

　　因此，不能簡單粗暴地將中國妖怪文化視為封建迷信，應該從文化學、社會學、歷史學、民族學的角度辨證看待，綜合研究、總結、歸納，將老祖宗留給我們的這一珍貴文化遺產延續下去，使其成為世界文化夜空中光彩奪目的一顆星辰。

　　什麼是妖怪

　　研究妖怪、妖怪文化，首先要搞清楚的一個基本問題就是妖怪的定義。「妖怪」一詞約出現於距今一千八百多年前。東晉文人干寶的《搜神記》中就指出「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氣亂於中，物變於外。形神氣質，表裡之用也。本於五行，通於五事，雖消息升降，化動萬端，其於休咎之徵，皆可得域而論矣」。（註：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五事指貌、言、視、聽、思；休咎指吉、凶、禍、福。）

　　干寶不僅對妖怪的確切範疇進行了界定，解釋了妖怪產生的基本原理，同時更將其與人的感官、心理等聯繫在一起，解釋了妖怪產生的原因。可以說，這是中國古人對於妖怪最為準確的定義。

　　從這個角度出發，「妖怪」一詞的內涵總結起來有以下三個共同特點。一是怪異、反常的事物和現象，是超越當時人類思維認知的；二是這種事物或者現象有存在的依附物，這種依附物可以是山石、植物、動物、器具等實體，也可以是人的身體，甚至是一種特定的符號或者稱呼；三是經過人的感官、心理所展現，出現在人類可以接觸的範圍，而不是人類無法證實存在的虛幻場所。按照這個界定，中國龐大的神異、志怪記載中，關於妖怪的內容就很容易界定出來。

　　值得注意的是，古人的相關記載往往比較籠統，常常將所有怪異、反常的事情和顯現雜糅一處，故而研究妖怪必須要釐清幾個概念。

　　首先，「神仙」不是妖怪。中國神靈眾多，從原始人的天神崇拜、自然崇拜到本土宗教產生出來的神尊，再到佛教等宗教傳播後出現的神靈形象，何止萬千，相關的記載更是汗牛充棟。這些不屬於妖怪的範疇（原本是妖怪，但升格為神或視之為神、以神稱呼，不在此列）。

　　其次，「異人」不是妖怪。中國歷代典籍中關於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羽化成仙的異人的描述極多，此類也應該排除於妖怪之外。

　　最後，「異象」不是妖怪。典籍中記載的諸如「人生三臂」、「狗兩頭」等眾多偶然的異象，雖怪異，但不屬於妖怪的範疇。

　　所以，所謂的妖怪指的是：來源於現實生活卻又超越人的正常認知的奇異怪誕的現象或者事物。

　　綜合來看，「妖怪」的具體範疇，應包含妖、精、鬼、怪四大類。

　　妖：人之假造為妖，此類的共同特點是人所化成，或是動物以人形呈現的，比如狐妖、落頭民，等等。

　　精：物之性靈為精，山石、植物、動物（不以人的形象出現的）、器物等所化，如山蜘蛛、罔象，等等。

　　鬼：魂不散為鬼，以幽靈、魂魄、亡象出現，比如畫皮、銀倀，等等。

　　怪：物之異常為怪，對於人來說不熟悉、不瞭解的事物，平常生活中幾乎沒見過的事物；或者見過同類的事物，但跟同類的事物有很大差別的，如天狗、巴蛇，等等。

　　中國的妖怪、妖怪文化及志怪小說

　　上古時期，人類對自然認識不足，認為萬物有靈，透過向神靈、自然萬物的祈禱來獲得心理安慰，其中也誕生了最早的妖怪傳說。

　　妖怪文化最重要的載體是妖怪文學。文學源於人類的思維活動，最早是口頭文學，然後將語言文字用於表達社會生活和心理活動，形成了語言文字的藝術。文學從人類早期就孕育而生，尤其是原始社會人類透過巫師和天地萬物溝通，產生了一系列的文學形式，和妖怪有著天然的聯繫。

　　中國妖怪文學源於志怪故事，志怪故事的源頭包括上古神話傳說、原始宗教傳說以及地理博物傳說。中國的上古神話傳說極為豐富，零星分散於各種典籍之中，如《左傳》、《國語》、《尚書．周書》等。主題是先民在改造和征服自然的過程中，創造出來的創世傳說、造物大神、英雄，以及湧現出來的水旱災害、毒蟲猛獸，其中孕育了奇妙的神性、變異的形體，雖然幼稚、質樸，但想像豐富、生機勃勃，是妖怪文化孕育的土壤。

　　原始宗教盛行於夏商周三代，夏代「事鬼敬神」，商代巫術大行，周代雖尊禮尚施，但同樣看重星算、祈禱、祭祀等。原始宗教認為世間萬物有靈，興衰都由上天的意志決定，人的行為不符合天意，就會出現妖災。《左傳》云：「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所以，日月星辰、風雨閃電、山川草木、鳥獸魚蟲，都會與妖災聯繫在一起，加之巫術、祭祀、陰陽五行學說等的發展，成為妖怪文化的另一個發源。

　　地理學說和博物學早在春秋時代就已產生。因受到當時科學及視野的局限，人們的認識還很幼稚，所以在記載山川地理的時候，摻雜了自己的想像，包含了很多虛幻怪誕的東西。其中關於山川動植、異國異民的傳說，也為妖怪文化的發展，提供了滋養。

　　中國的妖怪文化從剛開始的口耳相傳，到後來被零星分散地記載成各類文字，最終形成了志怪小說。

　　有一個現象值得注意，志怪小說早期並不是獨立存在的一種體裁，而是和歷史記載交織在一起。中國重視歷史記載，商代就已設置史官。史官是博學之士，在記載歷史的時候，除了重大的歷史事件，也將各種怪異、傳聞、傳說記錄在案。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史書中分化出博物志、地理書、野史、雜史、雜傳等準志怪小說。還有直接從史書中脫穎而出的，比如《汲塚瑣語》。也就是說，在早期，志怪和歷史是合二為一的，後來才單獨分流出來。

　　普遍認為，中國關於妖怪的專門記載最早的著作是《白澤圖》。《雲笈七籤．軒轅本紀》記載：「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積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東晉葛洪《抱朴子．極言》提及：「黃帝……窮神奸則記白澤之辭……」可惜的是，這本傳說中的著作今已佚失，其中的零散內容見於後世《淮南子》等諸多典籍裡。

　　春秋戰國時期，妖怪的記載往往散見於各類史書、文學作品之中，如《春秋》、《左氏傳》、《楚辭》等，內容樸素簡潔，是當時先民對於妖怪的記錄見證。也是在這一時期，志怪小說完成了從正史中分流、逐漸獨立成長的過程。

　　志怪一詞出自《莊子．逍遙遊》：「齊諧者，志怪者也。」意思是，齊諧這個人（也有說是一本書）記載的都是怪異的事情。後世把記異語怪的小說書稱為志怪，來源於此。

　　春秋戰國時代，尤其是戰國時代，誕生了對於志怪文學、妖怪文化最為重要的兩本著作：一本是被譽為「古今記異之祖」的《汲塚瑣語》，一本是被稱為「古今語怪之祖」的《山海經》。

　　《汲塚瑣語》為汲郡人盜發魏襄王墓而出，出土時十一篇，唐初就亡佚大半，如今遺文只有二十餘事。《汲塚瑣語》語言質樸，體例類《國語》，內容少數是歷史傳說，絕大多數是關於占卜、占夢、神怪一類的記載，明代胡應麟稱「《瑣語》博於妖」，是十分精確的評價。它的出現代表著志怪正式從傳統的史部著作中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的志怪書。分析《汲塚瑣語》的內容可以看出，作為志怪源頭的神話傳說、宗教傳說、地理博物傳說都被它繼承，不僅是此類小說的集大成者，也是開創者。作為一種雜史體志怪，《汲塚瑣語》是志怪小說的開端，直接影響了《漢武故事》、《蜀王本紀》、《拾遺記》等後來的一系列經典著作。

　　《山海經》出於戰國時代，如今見到的版本經長時間積累、演化而成，最終成書於漢武帝時期。全書現存十八篇，含《五藏山經》五篇、《海外經》四篇、《海內經》五篇、《大荒經》四篇。內容主要是民間傳說中的地理知識，包括山川、道里、民族、物產、藥物、祭祀、巫醫等，保存了夸父追日、精衛填海、大禹治水等不少膾炙人口的遠古神話傳說和妖怪故事。眾所周知，《山海經》具有非凡的文獻價值，對於中國古代歷史、地理、文化、民俗、神話等的研究均有參考價值。而對於志怪小說來說，它是以地理博物體形式出現的志怪書的開山之作。（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