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序
「一週之前的御門聽政,我感覺自己真的老了。張廷玉滿臉憂鬱地開始了冗長的奏報,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我剛想打斷他那讓人心煩的發言,卻突然發現張廷玉的頭髮和我一樣花白:我們都老了。」
沒錯,此處的「我」正是晚年的康熙皇帝。「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豪邁氣概,在他身上逐漸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是對於王朝前途和自身命運的擔憂,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遺憾。這蒼老的發聲,當然不是出自康熙皇帝本人之口。這位連傳位詔書都沒能留下的老皇帝,在撒手人寰之際,決不曾想過,幾百年後,會有人以他的口吻,替他回憶曾經發生在那段崢嶸歲月的故事,並且將他的內心世界以第一人稱的方式展現給後人。而這段回憶,不僅局限於一六六二?一七二二年,而且延展至整個清朝,從努爾哈赤到光緒;不僅局限於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而且述及權傾一方的封疆大吏和執掌社稷的權臣。從而分別形成了《清朝皇帝回憶錄》、《清朝權臣回憶錄》和《清朝疆臣回憶錄》等三本小書。
傳統的歷史人物傳記,往往採用第三人稱,敘述傳主生平事略,並對其功過是非、歷史地位及後世影響做些分析評論。這樣寫固然能夠超然物外,敘述事件更加完整,評論問題更加客觀。然而,傳主的主觀情緒、心態變化,特別是其成長和成熟的歷程,很難刻畫出來。這樣寫出的人物,看起來平面、靜止、呆板、遠離讀者。
當以第一人稱敘述他們的人生,以回憶錄形式展現他們的價值之時,傳主的人物形象頓時煥然一新,立體、鮮活、靈動、貼近讀者。需要說明的是,這些君臣並沒有為自己留下隻言片語的自傳,細節的刻畫當然有虛構的成分,但並非毫無依據。清代是距離今天最近的一個封建王朝,現存的奏摺、題本、起居注等文獻檔案汗牛充棟,它們以問對、陳奏、硃批等形式,將君臣對話演繹得活靈活現,足以作為回憶錄的史料載體;當前清史研究的若干新成果,也被有選擇地採納,融入其中。沒有這些史料載體和最新成果,我們也無從揣測這些君臣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點,無法把握他們的所思所想,也就無法再現一個活靈活現的真我形象。
司馬遷講過,讀史有三個境界。第一個境界莫過於「成一家之言」,也就是將書本上的知識變成見識,能夠推斷一些現象,形成一些想法;第二個境界是「通古今之變」,即尋求社會發展、王朝更替的規律;第三個境界是「究天人之際」,如果把過去的時光比作天,那麼在「天人之際」形成心靈的碰撞,將自己置身於過去的時代,恐怕就是讀史的最高境界吧。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把「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落到實處。以回憶錄的形式書寫歷史,書寫人物,或許正是我們「究天人之際」的一種嘗試吧。
下面,請允許我帶領大家回到四百年前,在明朝末年的中國遨遊。我們將看到一個飽受後世爭議的龐大王朝,是如何從關外迅速興起,如何成為中國的統治者,如何把中國推向傳統社會的巔峰,如何造就前工業社會的歷史奇跡,如何在堅船利炮的衝擊下不得不尋求變革與自強,又是如何在制度與習慣的兩難處境中陷入內外交困,並逐漸走向歷史的終點的……
唐博
序言
清代重要高級將領的眾生相,在國內首次以「回憶錄」的形式書寫,在諸多形式的歷史敘述中,這是我們了解歷史,感悟歷史的一條新途徑。
在作者筆下,清代將軍在戰場上的智慧與力量,在官場上無休止的爾虞我詐,在生活中的表表裡裡,以及清代大臣與皇帝的磕磕碰碰,都用惟妙惟肖的語言、節奏不一的情節和親切可人的第一人稱寫法展現得淋漓盡致。在我們的想像中,清代的戰爭似乎是刀光劍影,血肉翻飛,但事實卻不僅僅如此。當仔細讀過這些大臣的「回憶錄」之後,我們會從更生動、更具體的歷史圖景中,了解清代將軍的軍事指揮藝術、軍事鬥爭思維,以及他們在複雜的政治環境中的生存之道。他們有的貴為藩王,有的貴為督撫,權勢首屈一指,地位高不可攀,然而,在不可逆轉走向衰亡的清廷官場上,他們也往往表現為做官難,做大官更難,做一個愛民如子又能不遭人妒忌,權大又不招皇帝猜疑的大官難上加難。在文字獄氾濫、祕密政治盛行的年代裡,他們無緣書寫自己的歷史,無法留下自己的真實想法。對於這一切,讓我們通過「回憶錄」嘗試著揭開這箇中的難言之隱吧。
不過,這不是小說,也不是報告文學,更不是在「戲說」歷史。作者好學深思,專攻清史多年,並參加清史纂修工程課題,有一定的史學功底,表現出較強的研究能力和潛力。其寫作的基礎是建立在以翔實文獻構成的歷史素材上,寫作時廣泛地汲取了國內外學者的最新研究成果。作者不是抽象地、孤立地描述作為歷史「個體」的將軍,而是把將軍們的人生經歷、個性特徵、行為感受放置到清朝近三百年廣闊的歷史背景中,通過不同類型將軍的不同遭遇、不同經歷和不同表現,來展現落日輝煌中的清帝國無可奈何花落去,一步步走向衰亡。當然,這不僅僅是清王朝的衰亡,更是封建專制制度、封建主義的衰亡。
從書中,讀者所了解的清代將軍,是多稜的,是立體的,是鮮活的,他們離我們很遠,卻又很近。這些大臣的「回憶錄」使已經逝去的歷史人物「復活」,並用他們特有的方式講述著那些令人難忘的歷史,不斷地給人們以深刻的歷史啟迪。
于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