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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台灣社會的族群想像

當代台灣社會的族群想像

  • 作者:王甫昌
  • 出版日期:2003/12/05
內容連載 頁數 3/4

由上面的聲明可以知道,當時仍有許多本省菁英並不是以「外省人」為反抗的對象,主要是針對行政長官公署的施政缺失。然而,在 3 月 9 日由大陸調來的增援軍隊抵達台灣以後,對於各地進行鎮壓,導致上萬本省人被殺害的後續發展,卻徹底的改變了此一狀況。在軍隊抵達的前一日,陳儀仍然信誓旦旦的向事件處理委員會保證,絕不會向大陸要求派兵鎮壓。因此,這場鎮壓性的屠殺,使得原本仍對於中央政府抱持一絲希望的本省人,也覺得受到背叛而失望。「本省人」相對於「外省人」的(弱勢)族群意識,可以說是在三月的鎮壓之後,才逐漸確立,成為本省人之間的主流說法。在這樣的意識中,「外省人(國家、軍隊/統治者)」相對於「本省人(民眾/被統治者)」的分類,成為光復初期台灣社會中最顯要的人群分類或人群組織原則。語言文化差異、政治上的不信任、再加上雙方在權力上的差別,使得「本省人」與「外省人」漸漸變成兩個壁壘分明的社會群體。有關本省、外省的省籍區分與矛盾的說法,更構成主要的人群分類想像範疇。而原先本省人之間所存在的「福佬/客家」區分,或者福佬中的「漳/泉」分類,在政治、文化與社會方面的重要性,似乎都被這個新浮現的人群分類所掩蓋。

在「本省人」做為弱勢族群的族群意識中,其所界定的對應族群類屬是「外省人」。他們認為:「外省人」因為掌握國家機構及武力,而握有絕對的權力;台灣光復後成立的「行政長官公署」,成為和過去日本統治時期「總督府」相仿、擁有至上而不受制衡權力的「新總督府」。不過,在「二二八事件」以及三月鎮壓之後,由於所有的政治活動都受到禁止,當初敢於站出來反抗的本省籍知識份子與菁英幾乎都遭受到屠殺、逮捕下獄的命運,少數菁英因而流亡海外(日本及美國),殘存下來的菁英也因為擔心白色恐怖的迫害,而不敢再發起任何集體行動來宣揚這樣的對抗性意識。因為缺乏政治運動的動員、凝聚,這些意識並沒有透過族群運動來宣揚與展現。它們零散的分布在彼此沒有聯繫的個人與小群體之間,僅能靠最初級的社會關係,例如家庭或少數的至親好友,來維繫及傳遞。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人群之間的類屬性敵意,和今天我們所熟悉的「族群意識」,在性質上仍有明顯的差異。

首先,本省人對於外省人,並沒有「同為國家平等公民」(fellow citizens) 的感覺。雖然在光復初期,台灣人對於再度成為中華民國的公民感到極端的高興,但是,「二二八事件」前後本省人所感受到的差異與不公平,使得本省人因為由極高的期望轉為極端的失望,而對於台灣和中國與本省人和外省人的關係,有了新的看法。在光復前後,許多本省人因為在日本統治下覺得受到二等公民的不平等待遇,因而對於「祖國」中國有極高的期望,對於能夠打敗軍紀嚴明的日本軍隊之中國軍隊,也有著不切實際的期望與評價。在戰爭末期的「開羅會議」後中國躋身世界四強(中、美、英、蘇),台灣人民更是深以自己是「中國人」為傲。但是,等到台灣光復以後,國民政府派來接收台灣的「行政長官公署」在行政效率、法治觀念,以及官員個人操守上,實在遠不如日本殖民政府,而接收部隊的軍紀,更遠遜於過去的日本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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