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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多麼不同的時代!
 
這本自傳涵蓋的時期是自我出生至三十三歲,恰是我現在年齡的一半。
 
忙著做事的人很少有時間想過去,但在夜闌人靜,偶爾回想過去時,我最懷念的倒不是三十三歲以後事業稍有成就的時期,而是我的前半生。
 
那是一個多麼不同的時代!
 
十八歲以前,我已逃了三次難,住過六個城市(寧波、南京、廣州、香港、重慶、上海),換了十個學校。我已經歷過槍砲(香港)和轟炸(廣州、重慶),穿越過戰線(自上海至重慶);我曾有無憂無慮的童年(香港),也嘗到了慷慨激昂、抗戰時期的中學生生活(重慶);更嘗到了離家去國,不知歸期的悲哀(自香港去美國)。
 
十八歲進美國哈佛大學。在一千多個碧眼兒同學裡,我是唯一的中國人。一年中只有美國朋友,只用英文,也如海綿地吸收西洋文化。即使在幾十年後的現在看來,這哈佛的一年仍是我一生最難忘、最興奮的一年。
 
十九歲入麻省理工學院,在這最高理工學府裡學我的謀生本領。
 
二十四歲進入半導體業,那時半導體業本身才只有三歲。
 
二十七歲進入一家正值黃金時代的世界級公司──德州儀器公司,與積體電路發明人基比喝咖啡、談研究,眼見他發明積體電路。
 
三十歲重拎書包,到史丹福讀博士,在大師前充實自己的半導體學術基礎。
 
三十三歲博士學成,抱著滿懷希望與期待,回到德儀。
 
那幾十年是一個多麼不同的時代!在中國,在美國,在半導體業,都是「大時代」。
 
是我的青春。
 
是半導體業的青春。
 
也是美國成為超級強國後的青春。
 
即使在古老的中國,在抗戰幾年中,也嗅到了強烈的青春氣息。
 
寫傳的遠因與近因
 
美麗的懷念,並不足以使我提筆寫自傳。提筆的決定仍有它的遠因和近因。
 
遠因是少年時代的作家夢。在香港的小學、重慶和上海的中學裡,總有六、七年的幼少年光陰,痴心想以寫作為終身工作。作家夢在高中畢業前就被父親淡淡的一句:「會餓肚子的」,而打消。高中畢業後到美國求學,以後在美國三十幾年,非但極少寫中文,甚至連讀中文書報的機會都很少。十幾年前在台灣,有開始以中文為主語,少年的作家夢只成回憶。有時自己問自己:「我還能寫長篇中文嗎?」
 
直到三年多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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