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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說,因為他東拉西扯了這麼多,帶著這種信念,這種自信和堅定,所以我覺得很難去指出他的稿件裡沒提到童年生活、他的父母或甚至他出生的年分,雖然我必須要講。即便在這些年以後,我都一直記得他的回答。
人生不是一顆洋蔥,不需要層層剝去;人生不是一張羊皮複寫紙,不需要刮擦以回到某種原始的、更真實的意義。人生是創作品,永遠沒有終點。
對海德精闢的用詞,我一定表現出驚訝的樣子,所以他像在公共廁所挑標語一樣補充道:這是泰伯說過的名言。
缺乏事實作證的地方,他用保守果斷的結論補上;對於缺乏果斷結論的地方,他用事實補上,雖然多半是創造出來的,卻使一切更貌似有理,因為一切被恰到好處地抬到一個出人意料的角度。
偉大的德國裝置藝術家,海德說。湯瑪斯‧泰伯。
我不知道羊皮複寫紙是什麼。或者泰伯是誰,或者裝置藝術家是什麼、做了什麼,才會說這種話。海德沒回我。也許如他之後跟我說的,我們藉由自己和他人的過去創造新的自己,而這某種新事物也是我們的回憶。我到好多年後才讀到泰伯的書,他寫得最好的是:別人的血浸到塵土裡,而我是那塵土。
我抬起頭。
好奇問問,我說,你在德國哪裡長大?
德國?海德說著看向窗外。我二十六歲才去那裡的。我告訴過你了,我在澳洲南部長大。
你有德國腔。
這樣啊。海德說。當他把那肥胖的臉轉回來看著我時,我努力不盯著他微笑時浮腫臉頰上的小塊肌肉看。一塊在鬆弛軟肉間的緊繃硬塊,一條隨脈搏起伏的緊繃肌肉。
我知道滿奇怪的,但你說到重點了──我父母都說德文,而且我沒有玩伴。但我很幸福。寫下來。
他面露微笑。
他的笑容:惡意串通的水下逆流。什麼?我說。
這個。
什麼?
寫「我很幸福」。
可怕的笑容。那扭曲的臉頰。
轟──轟──安靜地繼續。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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