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翻譯文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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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在校園看見女尼。九六年秋天,集體大專女生在營隊後出家的事件轟動台灣,至今仍依稀記得當時新聞重播的畫面:下跪、拉扯、哭嚎(當時「崩潰」一詞還沒有被頻繁使用)、地上打滾,鏡頭不放鬆地咬緊親屬的抽搐表情和肢體動作。凝望那些年輕而堅定的臉,我想:是什麼原因,讓她們什麼都不想要?青春難道不是等待綻放的鮮亮花蕾,她們怎麼會下此決定?她們究竟看見了什麼?我想像粉紅色的房間,所有的物事都籠罩在光暈中,或綴以蕾絲和珠串,紗裙,泡泡與亮片,但壁紙沒黏牢的牆角掀起裂口,青灰壁癌早已蔓延,大多數的人並沒有看見。
 
那場事件於新聞反覆播送的前幾週,我參加了另一個團體舉辦的禪修營,媽媽挾著我去的,三天靜坐課程大抵都在妄念紛飛中度過,想完炸豬排飯想著減肥,想著出租店剛租回來的阿保美代,隨即又複習上週才看的電影《情書》:中山美穗和柏原崇美好的臉龐,不時在幾次數息間洶湧奔入腦海,「你好嗎?」中山美穗在無垠的雪地中大喊,寂靜中傳來的只有回音。閃入念頭的還有費解的數學題,中學時的升學壓力,然後是池田悅子《惡魔的新娘》裡的種種誘惑:妳願意拿健康、美貌和善良換取名利嗎?即使惡魔常在驚悚的故事完結前現身,挑釁地揭開榮光後的腐爛內裡,好物不堅牢,但全部的人不也都掏空自己換了?
 
如果可以換,我應該很想拿什麼來換數學成績吧。收到聯考成績單,母親瞪著數學那欄的成績「16分」時(當年的低標是「21」分),善於記帳的她快速換算的,究竟是不是三年昂貴補習費的超低投資報酬?唯一記得的是她堅持要我申請重新驗算成績,我也堅定拒絕,因為當年考完核對答案只有11分,也始終搞不懂那多出的五分是怎麼來的?
 
大考前一年的五月,鄧麗君的猝世震驚華人世界。經過火車站附近的唱片行(倒閉後經過數次更換,現在暫時是夾娃娃機店),女聲幽幽飄來:「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即使國文課堂,我們就幾場死亡和意外,拙劣又裝懂的辯析生存和死亡,意義和價值,除了鄧麗君猝逝、衛爾康西餐廳大火,還有一位聰明開朗的學姊突然車禍亡故,生命的意義最終是什麼?唇槍舌戰完大家都好(心)虛。是的,當「但願人長久」的女聲宛如某種神諭在耳邊迴盪,凡俗的我仍跟成績死命纏鬥,心想:到底怎樣數學才能多考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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