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些我與楊克的無關,形成的有關
秋初,我在台北初次見著了老朋友楊克,十年而新交,這種友誼很快地就讓人熟稔起來。詩兄詩妹江湖義氣,啥事不能幫?一本生命中最特別的詩集,孕育而生。
楊克回廣州後,他跟我又前後腳到北京參加不同研討會和詩歌活動。在新浪博客上看到彼此這樣的漂遊,有點奇怪。當我17日與北京詩友聊天時,他們說「前幾天楊克才來又走,現在則是跟妳聊著在台北的楊克……」在別人的眼中溜轉著他/我的形象,那感覺有點「存在主義式」的捉迷藏。我從北京回來後,楊克於廣州傳來了詩稿檔案,忙碌中的我調適了讀詩的心情,以詩人的角度來看這樣一本精選詩集,而非編輯身分匆匆校讀。讀畢我恰好又前往福州交流。而此時,我靜心寫序,思維中隱隱閃動我從福州帶回的記憶,重迭著楊克的詩觀、或者就是前面所感知的,一種奇異的時空視覺,楊克以詩句重放著我近兩個月來的移動記憶;我在想,是否在這兩個月漂流裡,又涵蓋著20年來□入大陸的影像。比如,當我讀到《人民》這幾句“這個冬天我從未遇到過‘人民’/ 只看見無數卑微地說話的身體 / 每天坐在公共汽車上 / 互相取暖。/ 就像骯髒的零錢/ 使用的人,皺著眉頭,把他們遞給了,社會。」我在北京、台北、宜蘭、台南、福州、嘉義的馬路上、火車站、巴士站、捷運地下道、圖書館、美術館、百貨公司、餐廳、學校……這些在生命中永遠有嶄新面貌,不斷遮蓋和塗改著舊有印象的風景。那些走動其中的人,包括我這個過客,都是不停從這地移轉到那地,像零錢被利用、被看不見的手遞給另一隻手。有時我們上一秒被增值為鈔票,下一秒又被找成一把零散的錢。我在心中浮現「價值」二字之際,也為楊克觀照俗世、體味人民處境,在俗世的過眼雲煙中提煉珠玉詩句,且將人民化身一尊尊墮世的菩薩。行腳中的我與我們,不就是修此生、悟世道、走一生的芸芸眾生?吊詭的是這首《人民》,居然在楊克先前在大陸出版的個人詩集被擋下來,在付梓前要求去掉這作品。故台灣版的《有關與無關》,算是楊克筆下的《人民》組詩全貌,首次以結集出版形式與讀者相見。
楊克這名字,台灣讀者不熟悉。加上他行事低調,連要出版這樣重要的詩集,他的簡介仍不夠明朗。我只好在序文中多少透露一點,有關楊克的生命遷徙。1991年他從廣西南寧到廣州工作,那年暑假我第一次赴大陸,搭輪船從高雄出發到澳門,過韶關、到國父故鄉中山縣、珠海等地旅遊。廣州雖自1980年代成為內地首個開放經濟之城,但對我這個台灣大學生而言,一切都像是在起步開跑而已。晚上七點,我走出了飯店,到地陪說的附近夜市逛,大塑膠棚掛一盞燈泡、幾落舊書舊文物、兩三把鍋爐將上桌椅幾張、甚至是兩條港台過去的牙膏、洗臉皂,撲在地上一塊布,就這麼小生意地營生……除了幾條重要道路鋪了柏油,一轉進巷弄,就是黃土路。車子顛顛跳跳,我睜大眼睛看著一個奇異的世界,路邊上的人也好奇地瞧著這異鄉的觀光客。這年的廣州,來了一個詩人長居;也通過了一個年輕女詩人的眼睛,發現這“躁動新生兒”茁長蛻變前的最後農村樣貌。
我來了,卻又回到台北,寫女性覺醒的詩文。楊克則留居廣州,默默地寫下一系列可說是大陸最早發端的城市詩。收錄在這本楊克的超級精選詩集《有關與無關》,分成「精製」、「新裁」、「拔萃」三大輯。從輯名便能知曉作者意圖精銳盡出的呈現前半生的重要詩作。身為編輯策劃人,我私心地將內文第一篇由《人民》,改為1984年創作的《走向花山》。為什麼?為了帶著楊克的文化血肉、書寫底韻、思考的轉折,是從鄉土關懷逐漸隨人生路徑而轉到城市,且此組詩一開始「歐唷唷——」吆喝的是山谷的壯族人,詩中的火焰、獸皮鼓聲、狂放舞蹈的人影、雜著一聲聲「尼祿尼祿」。如此自然活潑、野趣橫生的詩句恰對比遷移廣州後,楊克沉默地散步過商場與街道,以文字替代他的吶喊,轉型為觀察森冷玻璃圍幕大廈、處處商品消費的物欲橫流、金錢掛帥的工商結構。這首詩將其置首,是我對楊克成為21世紀大陸重要詩人的致意。也是警訊。
回到1991年,如果我們相遇,兩個詩人將談些什麼?肯定不會是城市詩。至少我的台北經驗,無法與南寧來的楊克對話。城市詩在台灣很早就有前輩關注、書寫;從楊華在日治時就寫著《女工悲曲》(1930年代)、政治難民的外省詩人辛鬱寫的《順興茶館所見》、南投詩人岩上《更換的年代》,後來的向陽、林彧、陳克華、林耀德、白靈、杜十三,以及前輩女詩人蓉子、張香華、李元貞、□思、大玩後現代拼貼的實驗前鋒夏宇、小資浪漫的曾淑美、陳斐雯、也包括愛逛藝廊跟書店的小太妹顏艾琳……這群台灣詩人寫的城市樣貌,基本上橫跨80年來的農村轉型城鄉、強人政治氣壓下的風雲詭譎、性別意識的發動或覺醒、跨界創作的可能延展、愛情與婚姻體制觀念的動搖、解嚴之後的民主台灣。但隔著大海的兩岸,一邊是政治引發的異位性皮膚炎,常鬧過敏,這邊抓抓那邊摳摳;一邊是饑腸轆轆的孩童要長大,不管啥工作也要拼命掙錢以養大自己,道德尊嚴不值一文錢的粗魯莽撞。兩岸皆在冒氣兒,都充滿生氣勃發的姿態。
可,當時我不能講台北,楊克無法說廣州。因為兩人的生命跟兩座城市經驗,沒有交集。唯有這樣,當我展讀《有關與無關》時,我才能重新認識楊克與廣州。他們20年來變化之巨,從珠海變成工業區、廣州辦2010亞運,從福州詩友說“楊克以前瘦瘦的,青年俊秀呀!”可我一見面楊克就福態相囉,也好看呀。就像廣州變成今日大都會,人民富了,懂得親近文學藝術了,讓我認識的南方詩人們有好的工作(黃禮孩天天看美女帥哥跳舞、又搞雅致的詩集出版工作,傅天虹搞出版又是大學教授,還有詩人是在報館的、任官方文職的……),安身、立命、較早得到一個定位的錨,能專心寫詩、做自己的興趣,沒啥不好。世界總要改變的,詩人在這種變動中,不管週邊怎樣崩裂分解、重組新構,一個好的詩人總會堅持寫下他的詩,而非自欺欺人「先賺10年錢,再寫後半輩子的詩」;阿Q詩人在內地我看得多了,等他提筆仍重拾舊調、不然就拿年輕時的錦上花、下海掙錢的當年勇,要別人視為奇蹟。而這些故事呀、奇蹟呀,還不如一小段楊克的詩呢:
你使我感到純潔,純真
雖然我再也回不去了
悽楚之感糅合些莫名其妙的欲望降臨
抽一支煙,再想像一個色香味俱全的女人
在蘇小小墓前千百年前也為某地名妓
遭遇激情,然後伴君拔劍平天下
捏著裙子冒充淑女,留一風流說法
這樣的人對我來說永遠神秘,但很安全
卻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殺傷力
呀,呀,或許這兩種虛構都不對勁
可要男人停止幻想比不讓一個女人照鏡子還要難受 (信札)
多誠實的詩人,多令人討厭的楊克!幹嘛把大家心中的遺憾說出來呢!他肯定辯駁「這是說我呀」。是呀,但世上總還有跟你一樣的傻子,不從商不下海不賭輸贏,只能多年後回頭空想,怎麼當初不嫁給誰或不答應那份油水多的肥缺,如我一般虛構著再也無法重回的20年呢?這些句子讓人邊讀邊忿懟,又不禁微微悲傷,這算是兩岸對詩過於堅持且只經歷一種單純人生的笨蛋,一種同理心的撫慰詞嗎? 當別人炫耀著他得來的財富、幾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幾段可悲可笑的婚姻、幾段際遇非常的故事,可想而知,楊克與我會是對面沉默聽講的人。我們不是沒有故事,而是了悟太陽底下已經沒有新鮮事了。不然,有關、無關之事怎能入詩?
禽流感跟雞鴨有關 甲流跟豬無關
非典跟果子狸關係依然曖昧
這不是醫學問題 是能言之人使動物擔替了罪名
竊書不為偷 薯條也不等於土豆
下跌都可以負增長名之
不會說話的動物 找不到律師為其辯誣
911與基地有關 真主黨跟真主無關
如今阿富汗的爆炸鬧不明白跟賓拉登有關無關
賓拉登就是一隻果子狸 在岩洞樹洞土穴中
與穿山甲 鼴鼠勾肩搭背 晝伏夜出
美國人要對付他也得變成野獸 有趣有趣
…………
前幾天兩個在長途大巴上咳嗽的民工
正是差點被《時代週刊》評為年度人物的中國工人
他們被全車乘客投票表決丟進冰天雪地裡
在這個國家 很多人裝出跟民主無關
可有時他們不得不偷偷使用這個法寶
來對付那些比他們更弱小無助的人 (有關與無關)
這首詩包含許多從廣州輻射出去的意象,也將廣州的輝煌與殘酷,都收攏於一詩中。廣東靠山面海,山珍海味「燴」成八大菜系的粵菜,難免市場裡禽與獸雜聚、人與獸接觸繁多,乃形成疾病鏈的連鎖反應。加上廣州人多、匯入流量號稱內地第一,獸疾、人流、擴散、衛生問題最易從一地流行至國際,廣州近年來已幾次成為禽流感、非典、超級感冒病毒的發源地。當廣州被稱為中國的「聚寶盆」,它也必然是藏汙納垢的大本營。前三句是喻廣州的不名譽隱疾、後兩句一說道德淪陷、一講股市起跌的分析虛話,而這些都可以謊言、美言、誇言化妝之,唯動物沒人替牠們說明被殺、被噬、被毀的立場。人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遇到人鬼合體的恐怖分子,美國只能將其視作動物,與之溝通的言行也只好野獸化。楊克寫這首詩的用語仿如鐳射刀,他穿透看來完好如初的皮相,直指內部沉□,挑起病理作切片檢驗,所以字字犀利、精準無比地提說了廣州及大陸的問題。這些無關,都是建構大眾相關的生活網路,但此一息息相關的人與世界、人與大自然、人與動物、人與政治……通通被劃分成「X」與「O」的是非題,楊克刻意用兩極互動的道家哲思,諷刺那些蒙眼過活、頭痛治頭的冬烘先生們。無奈的是,冬烘先生常常掌握著決定權,因此他寫自己遇到的這幾位:
北方某出版社
《石榴的火焰》即刻付梓
社長臨時決定召開社委會議
專門討論我的詩集
——其中寫人民的一組詩
難以判斷有礙還是無礙
為了平安過年
不如少些忐忑
哪怕《人民》根本就不會惹事
也只好決定讓詩集胎死腹中
三年前我的另一部集子
《人民》也被抽掉
好像拔掉口腔中的一顆疼痛的齲齒 (一組詩再次摧毀我一部詩集)
任誰看了都替楊克難過。為何一個關注廣大民眾的詩人,他寫的《人民》竟一而再地被阻擋收錄在集子裡?更何況楊克筆下的這些芸芸眾生相,不獨在大陸顯現,也在台北、紐約、巴黎、倫敦上演。儘管這組詩伏流般地在網路上流傳、也出現在大陸的某幾本詩選裡,卻無法光明正大地收於楊克個人的內地出版品中。難道楊克寫的人民,是對偉大的、崛起的中國的一種輕慢?於焉,下次,我與楊克見面之時,定有更多對談的話題。我們可以談漂浪與定位的人生是否影響了創作?可以討論詩人能否從事商業性質的文創工作?廣州與台灣的城市詩有哪些異同?當然,我們要先從人民談起,談這20年來的兩岸人民這些有關和無關,以及他們到底形成了何種新關係!
顏艾琳
2010.11.25初稿 於三重 有品之家
代後記
詩歌之旅:在海峽的另一邊(代後記)
在九月漸稠的秋聲中到達台北,參加「兩岸文化論壇」 。甫住進酒店,便給詩人顏艾琳打了電話,沒多久,她就來到大堂相見。我主編的《中國新詩年鑒》是一本由民間編選並連續出版了11年的年度選本。早在1999年就將台港詩人單列為一卷,選了她的詩,這些年來我已先後編選台灣詩人87人(次),詩作一百多首。除了洛夫、余光中等老一代詩人外,《2006中國新詩年鑒》單列了“台灣中生代”詩人小輯,是通過電子郵件請《台灣詩學季刊》主編白靈先生代為組稿的,《2008中國新詩年鑒》頭條推出「台灣新生代詩人」,則是找中央研究院楊小濱代為組稿。但除了向明、管管、張默、簡政珍等來往大陸較多的中老年詩人外,許多詩人我從未謀面。顏艾琳我久聞其名,她的詩隱含大膽辛辣的現代女性意識,說起來彼此還有“同門之誼”,當年台灣《創世紀》詩刊40周年,我跟她都獲「優選獎」。她和夏宇都是我最推崇的台灣女詩人。前不久她也在新浪網開了博客,我們相互發「紙條」才聯絡上的。顏艾琳跟我想像中的樣子很一致,性格柔美中帶著豪氣,她說起她剛完成的一次「壯舉」,自編自演半真實半虛構的舞台劇《無色之色》。大陸寫半自傳體小說的女作家這些年大有人在,但出演自己創作的尚未聽聞,在台灣她或許也是頭一個。這部戲以個人獨白或配角穿插旁白,屬實驗性的演出,她說登台的瞬間頭腦一片空白,嚇得差點都要窒息了。顏艾琳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因為訪問團還有活動,約定過幾日我重返台北她再約一些詩人相見。
晚上白靈先生到來,他本想帶我們逛誠品書店,我問了幾個訪問團的文學同行,他們都覺早上6點從北京出的門,現在太累了,於是我倆留在屋內聊天。說起他一次次到大陸遊歷以及當年他跟管管等詩人陪我夜遊台北的情景,細節一一浮現,愉快而親切。
文學根本上是個人性的,是人與人、心與心的對話。3天後從南投歸來,應約去了「布拉格書店」,見了十多位詩人,是顏艾琳邀請來的。白靈先生也來了。從60後到70—80末,也有90後。其中有台灣大學語言研究所所長江文瑜教授,乾坤詩刊主編紫鵑、前輩詩人古月等。年輕的有詩人、聯合報副刊編輯林德俊,李清照私人劇團的導演劉亮延。60後詩人羅任玲告訴我08年鑒首推的台灣新生代詩人裡有她的詩。更年輕的詩人陳靜瑋,風球詩刊的社長廖亮羽也來了,她主編的這本刊物是台灣最年輕詩人聚居地。
天下詩人都是親戚,兩岸文學血脈相連,詩人初見更沒有絲毫陌生感。閒聊中,我說起20年前我第一次向台灣的詩刊投稿時五味雜陳的感慨,當時心裡頗害怕是否會帶來麻煩,況且那年頭還沒有電腦,手抄詩稿要通過郵遞抵達對岸;我遇到之前沒有過的難題,那就是必須寫繁體字。而在我上小學前許多年,大陸就早已推廣漢字簡化了,我能夠通讀繁體字印刷的書籍,可筆劃多的字,一時卻寫不出來,要翻字典一個個比照。正如後來我給台灣詩人寄賀年卡寫下的一句話:詩是精神的海洋,水總是相通的。我第一次投稿就獲得了詩人洛夫、羅門和黃德偉教授的首肯,給了我一個獎。後來台灣《創世紀》詩刊首次專題介紹大陸「第三代」詩人,發了海子等17人的作品,我也忝列其間。其時海峽兩岸文學交流已中斷了30年,而大陸對台灣詩人的推介則較早。1983年8月,重慶出版社出版了詩人流沙河編選的《台灣詩人十二家》,在大陸引起了很大反響。幾年後中國青年出版社的《青年詩選(1987—1988)》也收入了林耀德和侯吉諒等台灣青年詩人的詩,記得其後的《青年詩選》收入楊平等台灣詩人的詩,是在詩選即將截稿時編輯請我幫忙約稿的,時間緊迫,寫信來不及了,那時候家裡又沒有安裝電話,要專門跑到電信局給他打長途,花了我這個大學畢業生一半月薪。而在「地球村」的今天,海峽兩岸的溝通十分便利,今年春節後,我猛然想到,上世紀90年代我在《創世紀》先後發表過幾十首詩歌,卻已經好久沒給過《創世紀》投稿了,便給素昧平生的現任主編辛牧發了一封電子郵件,才幾個小時,便收到他5月號使用拙作的回覆。
布拉格書店特色之一,是賣場專營中外文學絕版書和二手書,其中有許多詩人的絕版詩集,高價賣到上千台幣一本。我說起手上有夏宇十幾年寄給我,她1986年出版的詩集《備忘錄》,顏艾琳驚呼,你要好好保存,她近年是被舉薦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人選,此書當初只印700本,絕版詩集賣到一萬八了。顏艾琳邀我來此的目的,是她正幫我策劃我個人在台灣的繁體字詩選,這家書店很多詩集樣式是大陸沒有的,布面的,塑膠的,讓我長見識,以便我確定個人詩集的裝幀設計風格。興奮之餘,我也表示要為台灣最年輕一代詩人找家大陸刊物發一個專輯,請廖亮羽幫代為組稿。多年來,許多台灣詩人給過我真誠幫助,1999年我曾訪問台灣,是由台灣《葡萄園》詩刊牽頭邀請的,我在多種不同風格流派的台灣詩刊發過詩,哪怕是強調本土意識的《笠》詩刊,其主編來廣州我個人也曾接待,他兒子在廣東中醫藥大學學習中醫。可見,詩歌與文學,在許多時候是可以超越兩岸政治意識形態分歧的,兩岸詩人之間的情誼,也跨越了彼此藝術觀念的差異。從《詩經》、《離騷》以降,漢樂府、唐詩宋詞、元曲、明清詩詞、乃至「五四」以來的現代漢詩,構成了無與倫比的巨大傳統。兩岸文學尤其是兩岸詩歌,在數十年變遷中既各自發展、又始終心魂相連、彼此交融,成為中華文化母體的精神臍帶。
楊克
2010年10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