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與邏各斯：東西方文學闡釋學

寫作的貶值
天才的非自覺創作
闡釋學的任務
注釋的必要
對話與摹寫
道與邏各斯
哲學家•神秘主義者•詩人
反諷模式
從語言批判到神秘主義
拴住了舌頭的繆斯
對失語的襲擊
無言之用
里爾克：與天使的疏離
詩作為贊頌
聲音與意義
馬拉美：空白的意義
陶潛：淳朴的挑戰
無言詩學
作者•文本•讀者
同一性幻覺
實際的證據
文本框架與未決定性
讀者的作用
結束語
走向詮釋的多元化

本書研究語言的性質及其在文學創作、文學閱讀中的復雜內涵。這一研究來源於長期以來我從東西方比較詩學角度對闡釋學這門理解和解釋藝術產生的興趣。不久以前，闡釋學這一術語還僅僅為某些專門領域內的少數專家所知曉，然而近年來，它已經越來越作為一個常用詞進入到若干學科(尤其神學、法律、文學理論)的研究討論中。不過，大多數這樣的討論不只受惠於哲學闡釋學，同時也受制於哲學闡釋學，而且僅僅局囿在西方傳統的范圍之內。這在我看來是頗難令人滿意的，因為理解和解釋並不是專門用來滿足理論興趣的哲學范疇，而是人生中無所不在的普遍事實——甚至可以說，它們是人的存在中至為重要的部分。伽達默爾在論及海德格爾的存在分析時曾說：理解是「在世之此在實現自己的原初形式。就其是存在的潛在性和『可能性』而言，早在其因種種實用的和理論的興趣而向不同的方向分化之前，它就是此在之『在』的方式」。這也就是說，闡釋並不是一種理論上的建構，相反，它從本體論上講就是人生所必有的，因為只有在能夠充分理解並規划出其與世界之關系的相應程度上，人們才能夠生存和發展。生活中自我與他者的關聯是無所不在的，這一關聯，已經構成了闡釋學問題所必然從中產生的背景。顯然，闡釋學的復雜內涵具有真正的普遍性，它並不局限於、也不可能局限於某一特殊的研究領域和某一特定的文化傳統。

事實上，正是憑借西方哲學闡釋學的背景，我才從一種將「非西方」也融會於其中的角度，開始了我對語言和解釋的思考。語言的重要性已毋須我在此多加論證，因為它已經如此經常地占據著20世紀理論探討的中心(在分析哲學和現象學中是如此，在結構主義和後結構主義中也是如此)，同時當然也因為，言說和書面文本的理解一直是典型的闡釋學問題。不過，我對語言性質的討論雖然立足於哲學闡釋學，最終卻因為集中在文學理解的一些特殊問題上而與之分道揚鑣。換句話說，我的關注焦點是一種特殊的文學闡釋學，它考察詩人們使用的語言，追問這種語言在文學閱讀和文學解釋中的內涵。自然，有關文學闡釋學的書和文章已經寫了不少，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漢斯·羅伯特·姚斯和他的接受美學理論。按照姚斯的說法，闡釋過程可以被頗為有利地分割為這樣三個部分，即：「最初的、審美感知式的閱讀」、「第二步的、回顧式的詮釋性閱讀」以及「第三步的、歷史性的閱讀」。不同的視野、「一部作品的先前的和當前的理解之間的闡釋差異」，為新的文學史觀和「歷史的接受方法」奠定了基礎。然而，在我對文學闡釋學的研究中，我關心的並不是將閱讀經驗划分成不同的階段，以便在人們對一部作品的過去和現在的理解之間設置出闡釋的距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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