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姊姊的說法:大前研一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不知道大家覺得大前研一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或許由身為姊姊的我來說會顯得有點愚蠢可笑,但的確有人甚至稱許他為世界首屈一指的思想家。但是我想一定也有人認為他不過是個自以為是驕傲的人。
十年前,參選一九九五年東京都知事(相當於市長)選舉的兩個月前,我出版了一本名為《大前研一不愛上學》的書。這本書是為了弟弟研一要出馬參選東京都知事,所以想要完整將他介紹給大眾認識而在倉促之下出版的著作,最後如同大家所知道的,是由青島幸男先生當選。
研一之後寫了《敗戰記》(文藝春秋出版),並且斷然表示今後不再直接與政治的世界有所瓜葛。我的這本書也於幾年前絕版,但是最近卻有陸續接到要求再版的訊息,讓我受寵若驚。
事實上,我非常鍾愛我的這本處女作,當時急急忙忙於三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內完成,所以總覺得有描述不夠充分詳細的感覺。因此這本書中不但補足內容,不僅僅描述有關研一的事情,並且提到我與研一的關係以及與其他家人的互動,還有研一與我們家族間是如何建構起細緻的情感,並且是何等重視這個關係——也就是說,我想要針對我們之間是彼此抱著怎樣的情感在互相關懷對方的這個主題,再將此訴諸於文字之間。
進入本文之前,讓我先描述一些我與研一間的關係。
我比研一大兩個年次,但由於研一是年頭出生的,所以在學校我們只有相差一年級。小時候坐在竹簍的兩頭,中間用玩具隔開,就像雙胞胎一樣被撫養長大。
由於「大前」這個姓比較特別,所以常常被問到「你是大前研一先生的親戚嗎?」,我一定回答對方「是的,我是比他年長的妹妹」。由於研一的年齡是公開的,所以一旦我回答是他的姊姊的話,肯定被加上個五歲左右。因為是女性,再加上對方是初次見面的人,實在不喜歡被別人知道年齡,所以每次都會這麼回答,研一也知道。
另外,我稱呼研一都是叫他「小研」,他則叫我「伶子」。並非因為他有了不起的成就,所以沒有尊稱我為姊姊,而是因為他的太太是美國人,還有長年在海外生活的關係,而習慣了這樣的稱呼。總不能直呼太太名字「金妮」,但卻尊稱我「姊姊」吧。順便說一下我們家小時候稱呼對方的說法,一定是「父親」、「母親」比較尊敬的用法。但現在研一稱呼母親是叫「阿母」,總是叫得如此親密,果然是具有戀母情結。
研一活躍於多方面是大家公認的事實,而建立這些基礎是在他波士頓留學的時期,那時候我則因為先生調職的關係剛好在紐約。因此,他從留學時期之後經歷過日本企業到進入麥肯錫公司的這段時間,我們姊弟的關係是維繫在真誠地信件往來當中。這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研一已經沒有留著那些信件了,但我手邊幾乎保留了大部分的信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保留著這些信件,但幸運地可以藉由這些信件來傳達給大家知道有關研一和家人的交流,還有研一對於事物的思考及行動等等,這些遠比起我用描述的都來得直接而真實,也因此這次決定將上一本著作的內容再加以大幅度地增加,再度出版成新書。
常被說我們姊弟倆雖然長得不像、頭腦思考方式也不一樣,但是感性的部分倒蠻雷同的,所以這次自不量力由我擅自決定敘述我們家族的故事,而將這部分也放入本書中。我們家小孩有三個,在研一的下面還有一個妹妹,我妹妹一定會抱怨:「家裡怎麼老是哥哥和姊姊表現得突出、愛出風頭呢!」。
或許已經有很多人熟知大前研一,當然也有很多不知道他的人,希望藉此可以將研一和我是在怎樣的家庭中成長,還有我們家庭間難捨的情感是如何細心地被呵護編織而成,而研一真正「細心體貼」的個性也希望藉由這本書能夠讓大家都知道。另外,藉此若是能感受到家庭的重要性,進而更體貼自己的家人,隨之產生更飽滿的勇氣,那將會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二○○五年十一月吉日 大前 伶子
弟弟的說詞
大前研一
聽到伶子在十年前寫的《大前研一不愛上學》將再次出版的消息,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十年前,還預估認為沒有文筆的姊姊出的書怎麼可能賣得出去,結果前一本著作幾乎沒有庫存剩餘。已經絕版的今天,聽到在網路拍賣中這本書的價值已經飆到八千八百日圓,讓我覺得相當興奮。
聽說在這次的著作中,會將我在MIT(麻省理工學院)的留學時期以及在日立企業時期寫給她的信件完全原文載錄,我真的沒有想到過有一天這樣的東西當真要公諸於世。伶子擁有四十幾封左右的信件,我想她大可大言不慚地說:「這些都是有歷史依據完全真實的故事……」。
我在家中排行中間,上面和下面都是女生,再加上母親,就像是在女性家族中成長一樣。但即使像三明治一樣被夾在中間,我倒也不覺得苦惱,仍可怡然自得走我自己的道路,個性也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我是個拒絕上學症狀嚴重的小孩。其實這麼負面的事情而且時間過得這麼久,我早就忘光光了,但是伶子在前一本書中提起我高中時代拒絕上學的事情,喚起了我當時的記憶。之後,我也在自己的著作《質問力》(講談社出版)等中,開始描述關於我拒絕上學的事情。
其實我拒絕上學並非開始於高中。由於沒有讓家裡的人知道,所以姊姊和媽媽都不知道這回事。在我小學二年級時從九州搬來東京,由於說著口音很重的地方方言,而被同年級的同學排擠,所以當時我也沒有去學校。假裝去上學,其實都是去附近的八幡宮內消磨時間,然後再若無其事地回到家裡。
接著進中學、高中,由於討厭遵從學校的權力、權威,所以反對老師所有的一切。現在想想多虧老師們的寬容,沒有讓我退學而能順利畢業。現在再回首看我的高中時代,大概沒有一天不讓我的母親傷心掉眼淚吧?不僅和父親及學校老師處得不好,就連想要改善彼此之間關係的努力都沒有盡力去做。
但是,在這世界上一旦有不能認同的事情就一定追根究底的態度,反而在之後作為研究者或作為諮詢顧問時,帶來相當正面的影響和幫助,這倒是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參選東京都知事失敗後,迄今已經經過了十年,但我仍覺得自己絲毫沒有改變。雖然被大家奉承我為世界級的思想家(大師),稱我為「老師」,但我還是維持我高中時代的思維方式,所以怎麼也不像個「老師」。
現在的我仍還是一旦想到「究竟事實到底是如何?」就開始著手調查、分析,否則不善罷甘休。當然在與人的相處上則是變得更好了,甚至有人會覺得我變得「圓融」了些。但是在我的記憶裡,總覺得我和別人的相處一向圓融沒有問題才是。
另外,看電視的一些人會給我忠告,像是覺得我應該可以看起來更和藹些,或是沒有提出意見時不妨偶爾輕輕地點點頭部等等。但是,在麥肯錫超過二十幾年的歲月,與眾多世界級的領導者談話,並且在國外會議如同競技場般的場所中歷練過,要我在人前傻笑實在覺得失禮,另外,對著攝影機先微笑然後才開始講話,我總覺得就像說謊一樣不夠真誠。
然而事實上我在私底下的生活,剛好完全相反,也不知道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給大家這樣嚴肅的形象了。
若由我的母親來寫有關於我的話,我想肯定是會讓人覺得此人不可靠而且極度撒嬌吧,總是帶著忌妒的眼神在看我們母子間關係的伶子,這回不知道會怎樣的描述,實在讓人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