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學習新招

駭客式學習為自己駭進未來

文／賓靜蓀攝影／黃建賓

科技帶來更多學習可能和資源，孩子也更需找到學習的理由，並堅持目標。不為考試，不為父母老師，只為自己而學。

請正在讀這篇文章的父母試著想像以下的學習場景：你今年才八歲，十年後上大學，不再有大一、大二等年級的區分，同學中有很多是在職場工作又回來學習的專業人士。你所讀的大學認為，學習不僅屬於十八到二十二歲，而應該是你一生中的任意六年。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學習目標和規劃，申請空檔年（gap year），帶著在校所學去實習、體驗，然後再選擇重回校園。大學不再規劃成文學院、工學院，而是建立各種能力中心，例如科學分析中心、有效溝通中心、美學解讀中心……也是更重視討論的學習基地。你想學的不一定只有學校才有，大把的線上資源供你使用，還可以和全世界的學習者一起學…… 科技帶來全新的學習方式。現在小學三年級以下的孩子，未來的學習很有可能如此翻天覆地。學習資源豐沛又唾手可得，全球最大中小學生學習網站可汗學院Khan Academy的首頁上，簡單幾行字為學習下了新的註解：「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可以學習任何事──每個人都可以，而且永遠──免費」。未來學習的三大改變美國《Psychology Today》網站指出，西元二○○○年以後出生的「Z世代」，是真正的數位原住民，面對空前快速變化的世界，他們更需要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而非一只大學文憑。他們採用「駭客式學習」，選修名校的免費課程、獲取線上證照，邊做邊學。從美國的史丹佛大學二○二五年辦學藍圖，到台灣的一○七課綱，都揭櫫了未來的學習將走向「駭客式」，學習模式出現三個重大改變： ❶ 學習的個人化：學什麼、怎麼學、什麼時候學自己決定。每個人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需要和目標，用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式，主動出擊。 ❷ 勇於跨界探索：學習是為解決問題，現實生活中，科科相連，跨界才能蹦出創新解方。 ❸ 非線性的升學：找到自己學習的意義和理由，不為考試、不為符合「得高分、進名校」的單一價值。「駭客，是善於運用工具，碰到新情況時能夠主動出擊、打造新工具的人，」台灣最知名的公民駭客、新任行政院政務委員的唐鳳，在臉書上回答網友提問時表示。駭客更泛指在科技世界內、外探索新事物的人，他們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新機會和新解方。二○二五年的大學新樣貌駭客精神簡言之就是打破線性規則、跨界探索、個人化的主動出擊，這三大學習特質也是美國以創新著稱的史丹佛大學，對二○二五年大學生的想像，「史丹佛二○二五年計劃」具體描繪了未來大學的新樣貌：開環式大學（Open Loop University）：打破高中畢業直接讀大學四年的學制，讓大學成為開放的學習中心，一生中的任意六年都可以在大學裡學習，讓大學成為終身學習的基地。自定節奏的學習（Paced Education）：學生分群從年級到階段。未來將沒有統一的學期，而是按學生自己的學習速度和生涯彈性，將個人在六年大學的學習分為三階段學習，學生自定學習目標、時間和計劃，自組個人顧問委員會。學生必須更瞭解自己的學習風格、方式和強項。史丹佛將取消大型演講教室，代之以小型討論空間。翻轉軸心（Axis Flip）：從學知識到練能力。各種課程建構以能力導向，而非傳統的知識導向。校園不再以學科學院區分，而重新設計為能力的學習基地。成績單不再只是考試分數的「大數據」，而是每位學生所有習得能力和技巧的清單。有意義感的學習（Purpose Learning）：主修（major）改為任務(mission)。未來大學生不再說「我主修生物」，而更進一步說「我為消除世界飢餓而學習人類生物學」。臺灣也出現值得期待的改變。二○一八年上路的中小學「一○七新課綱」，也強調多元選擇和自主學習。屆時台灣的每一所高中將減少必修、增加選修課和專題學習課程。今年國二的學生，未來申請大學時，將可提出學習歷程檔案，而非僅依據在校成績單。為培養孩子的選擇能力，必須更早開始了解自己的興趣、個性，因此課綱往下延伸，影響中小學加強培養自我探索、自主學習、跨領域學習的能力。不懂科技的家長也許心裡OS：又要逼迫孩子學習最新的科技嗎？其實，駭客式學習強調學習的個別差異性，核心價值是協助孩子找到自己熱愛的學習內容和目標，並且以強大的好奇心和動機，在生活中培養自動自發、堅持不放棄的習慣──不論在體制外或體制內。不為考試而學的挑戰因為不為分數而學，駭客式學習者將會面臨兩大挑戰： ❶ 資源和選擇太多，所以必須找到為自己而學的理由。紀錄片導演楊逸帆從十四歲開始，就不斷問自己、問同學，「為什麼要學習？為什麼要考基測？」他從這個持續七年的疑惑出發，不僅拍出獲得國際多項大獎的紀錄片《學習的理由》，他更創辦《覺醒》線上雜誌，帶動更多學生勇於對現行教育提出質疑。楊逸帆對教育本身的探詢，領他進入社會、經濟、心理學領域。十九歲的沈潔伃國高中時開始質疑只有考試的學習生活。經歷過拒學、轉學、行動學習的歷程，她現在白天在策展不太乖教育節，晚上在實踐大學夜間部學習。儘管「走著一條跟別人不一樣的路，有時也因看不到未來方向而擔心、害怕，」但她終於覺得開心。「最大的學習不是在知識上，而是在統整、規劃的能力，和人際相處的能力，」她說。 ❷ 沒有人逼著你學，所以堅持不放棄走到目標的「恆毅力」變得重要，靠的是熱情和努力。美國賓州大學心理系教授安琪拉•達克沃斯(Angela Duckworth)的研究顯示，創造卓越成就的關鍵不在天分，而在結合熱情和堅持的「恆毅力」。 Taiwan Bar執行長謝政豪永遠記得小時候在美國迪士尼樂園的「驚嚇」，「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現場音樂，你可以點歌，鋼琴家邊跟你聊天，邊彈出即興的卡通主題曲，」他從此愛上這種形式的音樂。雖然家中沒鋼琴、老師也不懂，但他從高中起在YouTube上自學，從即興作曲、數位音樂，到聲音後製……把自己培養成專業DJ。高腳帽魔術工作室的創辦人黃柏瀚，也因為高中參加魔術社，體會到其中樂趣，開始跟著YouTube學魔術把戲，看遍中文相關影音，再看日本、法國專業魔術秀，並全方位充實自己表演專業能力。台大畢業後，他用自己設計的魔術表演，進軍好萊塢、法國，願望是有朝一日受邀參加拉斯維加斯的個人魔術秀。世界的變化讓人心焦。但是，只要父母篤定、老師篤定，讓孩子有充分自己選擇的空間和時間，孩子終將長出駭客的精神和能力，篤定的迎接未來。

唐鳳三十六歲，行政院「數位政委」從小自學，十五歲起創業，是台灣最知名的公民駭客每個人本來就都不同，不管人生的路是崎嶇或彎路，都要走自己的軌道。

鄒奇奇（Adora Svitak）十九歲，美國柏克萊大學社會系學生三歲起自行閱讀，四歲開始用電腦寫作，八歲出版故事集自學時，所謂的課堂就是圍繞著我的熱情打造。真正讓我獲益良多是因為「想學」而學。

戴爾.史帝芬斯 (Dale J. Stephens)二十五歲，UnCollege.org網站創辦人

十二歲起自學，二○一四年獲得美國矽谷創業家Peter Thiel創業獎學金

駭客教育並非抵制學校，而是想提供更多元的選擇，為自己的教育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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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的話

為自己而學

為什麼要上學？如果孩子問你這個問題，你會怎麼回答？

龍應台曾為文記錄她與二十一歲兒子的對話：我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就，而是因為，我希望你將來擁有更多選擇的權利，選擇有意義、有時間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謀生。

美國總統歐巴馬在二○○九年九月開學日對學生的公開演講中說，學習是為了發現自己的才能，解決世界的各種問題。

多數父母也許會更簡化的回答孩子：認真念書，考上好大學，就能擁有更好的未來。

這些都是大人提出的「學習的理由」。而台灣已經有一群孩子會告訴你，我學習只是因為「我想學」。《親子天下》總主筆賓靜蓀、主筆李宜蓁這次深入全台，發掘了許多不為讀書、不為考試，不為將來賺大錢，單純只為自己而學的「駭客式學習者」。

「駭客式學習者」不一定是老師或父母眼中所謂的「好學生」，相反的，他們在學習上不按牌理出牌，想學的多半是學校沒教的、考試不考的，甚至成為學習的逃脫者。然而成長於科技發達時代的「駭客式學習者」，只要想學，有大把的線上資源可以使用，不怕學不會，只怕不知道自己想學什麼。

「駭客式學習者」不一定要念好大學，甚至不需要大學畢業，就擁有「自己學」的終生學習能力，他們不會等著別人提供工作機會，而是自己發明好工作，他們用「因為我想學」的熱情來面對與解決世界的問題。

如果你是堅信小孩一定要念大學才有好未來的父母、老師，那麼這期雜誌中提到的二○二五年美國史丹佛大學的樣貌，將完全顛覆你對學習的想像。未來念大學不一定要在十八至二十二歲完成，而是一生中的任意六年，科學分析中心、有效溝通中心、美學解讀中心……等能力中心將取代文學院、理學院、工學院等知識傳授。因為看重「練能力」而非「學知識」，所以考試成績不再成為學習的理由（見九二頁）。

那麼孩子該為什麼而學？「駭客式學習者」是為自己而學。身為父母、老師該如何協助孩子找到願意專注投入的學習標的？沒有考上好大學做為學習目的，該如何協助孩子找到學習目標？又該如何協助孩子堅持不放棄的走到目標？

《紐約時報》暢銷書作者：賓州大學心理系教授安琪拉．達克沃斯在這期雜誌中，與讀者分享了培養熱情與「恆毅力」（Grit）的方式。

如果你是聯考制度下的父母，沒有認真想過學習的理由，卻嚮往為自己而學，那麼讀完「駭客式學習者」的故事，別忘了和《學習的理由》紀錄片導演、也是「駭客式學習者」楊逸帆一樣，開始與孩子一起聊聊：為什麼要學習？親子、師生一起探索學習的目的，找到為自己而學的熱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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