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五社聯合書展
夢的宇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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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關於雌雄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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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桿如不動天秤的我的女人
天鵝之背之臀的我的女人
劍藍性器的我的女人
鴨嘴獸性器的我的女人
鏡子般性器的我的女人

〈自由的結合〉(Free Union)
法國詩人安德烈‧布列東(André Breton)

不消說,代表雌雄同體理想上最高天使、巴爾札克的《撒拉菲塔》(Séraphîta),這個名詞是由熾天使撒拉弗(Seraphim)的語幹加上拉丁文女性意思的語尾組合而成。巴爾札克的最高天使概念,是承繼自北歐的神祕思想家史威登堡 (Emanuel Swedenborg);甚至,若追溯史威登堡的天使概念,可以看到遙遠文藝復興時期的米蘭多拉的影子若隱若現。

對於天堂的婚姻,史威登堡這般評道:「在天堂,丈夫代表名為『知性』的心的部分,妻子代表稱為『意志』的部分。這種結合原本就是發生在人的內心深處,當下降到屬於身體的低處時即被感知,也就是愛。而這個愛被喚做婚姻之愛。在天堂,夫妻不是兩個天使,而是一個天使。」(《天堂與地獄》〔Heaven and Hell〕)從這段話,我們可以明白地了解天使雌雄同體的祕密。

但是,據宗教史家默西亞‧埃里亞德(Mircea Eliade, 1907-1986)所言,近乎神學著作的小說《撒拉菲塔》能夠呈現出無法形容的透明美感,並不是由於全篇滲透著史威登堡的學說,倒不如說,是因為將自古以來人類學的基本命題無以倫比地精彩呈現之故。所謂人類學的基本命題,就是找出完美的人類原型──雌雄同體。

在這裡,我簡短帶過巴爾札克那本小說。故事的背景,是在靠近挪威美麗峽灣的亞爾畢斯村落邊鄙的城堡,裡頭,住著一個擁有不可思議美貌的憂鬱人物。此人不似平常巴爾札克小說中出現的人,譬如沃特蘭那樣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背後牽引著黑暗犯罪影子的奇怪角色。《撒拉菲塔》中的這個謎樣人物,具有相當特異的性質。總之,此人的神祕,根著於他本身身為人類的構造。

他愛著一位名叫明娜的少女,少女也愛著他。明娜一直把他看做男人(撒拉菲特斯),沒有絲毫懷疑。但同時,一位名叫威爾菲列德的男子也愛上了他。在威爾菲列德眼中,他就是個女人(撒拉菲塔)。這個全然的雌雄同體,原是身為史威登堡愛徒的雙親所生,出生後便在峽灣過著鄉下生活,一步也不曾踏出過,也沒讀過半本書,但即使完全沒有受過教育,他的學識及知識的涵養,卻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水平。巴爾札克以一種悲壯昂揚的語調,敘述這位陰陽人孤獨的性格及其隱遁的生活。如同先前提到的,此人物的形象是植基於史威登堡的學說,是所謂的「完整人類」之具體化。

話雖如此,巴爾札克的雌雄同體幾乎不是為了地上世界而存在,他純粹精神性的生活,看起來似乎是完全以天堂為目標。也就是說,撒拉菲塔會暫時過著地面上的生活,是為了在進入天堂之前,知曉這個地上的愛之奥蹟,也可以說是為了經由這個奥蹟來淨化身心。P177愛之奥蹟,是指同時愛著兩個性別,這個愛不是抽象的愛,必須是個別的、具體的愛。所以,至少撒拉菲塔在地面上生活的期間,並不是天使,而是以一個完整的人類、雌雄同體,具體地交相愛著男性與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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