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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橋,就到不了那裡。
經過那座橋時,要變得宛如一陣風。不可以開口,不可以和擦身而過的人四目相接。即使聽到話聲,也要裝成聽不懂。垂下頭,只盯著自己的腳尖前端,只管交互挪動左右腳地一直到過橋為止。
這是規矩。
我不記得其他的規矩了。
我也不曉得是不是還有其他規矩。
可是只能這樣做,因為這是規矩。
二十多年前,我曾經走過那座橋。
我覺得我過了那座橋。
我應該過了那座橋。
當時我還很小,兩歲還三歲,已經會走了,也聽得懂別人的話了,但還不是個完整的人。
我被祖母牽著。
祖母比平常更用力地捏住我的手。平常……是指什麼時候?
我也不確定是和什麼時候相比而這麼感覺。
但我清楚記得祖母乾燥的手掌握住我的手的觸感。
除此之外的事,都難以說是真實體驗的記憶。
該說是之後學到的事後體驗嗎?
我是什麼時候去那座橋的?為何去那裡?那座橋在哪裡?我完全不復記憶。橋的記憶長期以來被我拋在腦袋角落,我在生活中完全沒有想起它。
我只有片斷的的記憶,宛如老舊幻燈片般的視覺資訊。
視野不良的景色。
欄干。
擬寶珠。
還有明明是淡褐色,卻顯得黝黑的腳底下的木板。
還有祖母的話。
──過橋之前,
──不能說話。
──過橋之前,
──只能聆聽。
──即使聽到,
──也不能答。
祖母的話,化成祖母懷念的聲音在腦內一隅零碎殘留著。
那究竟是在何種情況下說出來的話?是如何聽到的聲音?我一直不明白。
每次偶然想起祖母,就只有這些話語片斷浮上意識表層,但我甚至未曾在意過那究竟是什麼、原本是什麼。
手掌的觸感,
古老的景色,
祖母的話,
這些重新在我的內在構築成一個記憶,是才不久前的事而已。
那座橋出現在民俗資料上。
說是民俗資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東西。
是一本不到五十頁,製本粗糙的活版印刷小冊子。
大概是自費出版,版權頁上沒有發行人的資料,設計和裝訂也簡略到了極點。
小冊子上也沒有標價,似乎不是在書店販賣的商業出版品。硬要說的話,比較類似期刊論文之類的抽印本。不過這只是是我的看法,它的樣式雖然接近簡易製本,但我想絕對不是抽印本之類的東西。
作者是……豬俣功次郎。
頭銜是文學博士,但我孤陋寡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沒有前言也沒有後記,也沒有說明這是什麼種類的出版物。
當然,出版的經緯也完全不明。
版權頁只刊登了作者的住址,然而儘管有如此明確的個人資料在上面,別說是作者生年了,連經歷等個人簡介都付之闕如。關於作者,除了住址以外,沒有任何記述。
只知道這本冊子是大正八年七月十日發行的。
書名是《劫之濱附近的祭祀俗信》。
劫之濱是縣北的一座小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