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國:向上而非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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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6
Edwin A. Abbott 的《平面國》表面上是一則著於1884年的數學寓言,實則蘊含對社會階級、性別不平等與思想侷限的深刻批判。故事由一個「正方形」敘述者展開,他生活在一個只有長與寬的二維世界,在那裡,社會依據幾何形狀嚴格分層:圓形是最崇高的祭司,三角形則是底層勞工,而女性則被描寫為最細長的直線,被視為危險卻無力的存在。這種極端化的階級秩序既荒謬又刺痛人心,是對當時維多利亞社會階層與父權制度的映射。

小說的核心卻不僅止於社會諷刺,正方形因為意外接觸到三維世界而開始質疑自己所處的二維國度。這種「被迫覺醒」的經驗喚起了對思想侷限的反思,正方形試圖將新知告訴同胞,卻遭到嘲笑與懲罰,彷彿柏拉圖洞穴寓言的另一種版本。作者藉此揭示人類對未知的抗拒、對權威的盲目服從,以及對既有秩序的依賴,如何讓我們無法超越當下的框架。

《平面國》在今天讀來仍具啟發性,一方面它是數學與科學教育的經典,引領讀者想像高維度空間。另一方面作為社會批評,它把十九世紀的偏見誇張化,既暴露文本中的歷史局限,也讓我們更清醒地看見權力如何以「自然規律」之名正當化不平等。若說本書的不足,那就是某些性別刻畫已顯陳舊;然而只要把它視為一面故意歪曲的鏡子,讀者便能同時看見那個時代的盲點與我們現今的不足。最終,《平面國》真正展現的「第三維度」,不是空間向度的增加,而是承認還有我們尚未能想像的可能性,而這才是思想自由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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