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傑序
很多人只聽到我寫的《千萬別來念法律》的書名,就以為我叫別人不要來念法律。其實那只是書名,書的內容主要是批評國家考試對法學教育的扭曲,以及對法律學術發展的影響,根本不是要阻止大家來念法律。事實上,我寫作那本書的初衷,是想讓那些要來念法律的人,先了解法律教育是什麼樣子,讓他們先認清未來的人生之後,再踏上那條不歸路。
我並不否定法學教育,而且我也不認為法學教育一定要學士後才能念。我覺得大家都該念點法律,有點法律常識。而且法律本來就不難懂,只是那些法律系教授虛張聲勢,把法律搞得高深莫測,用詰屈聱牙的法律用語讓非法律人望之生畏,不敢進入法律人用法律術語堆砌的法律學禁區。
身為法律界的一分子,我覺得法律人有義務要用淺白的文字,將一些法律知識,介紹給不懂法律的人或初學法律的人,而不是利用法律知識去賣弄、去賺錢。因而,當錢世傑兄邀請我和他一起寫作這本《法律人的第一本書》時,我考慮不久即答應,並馬上著手開始進行。
哪些是《法律人的第一本書》應該有的基本知識呢?幾經調整後,我最後選了「法學緒論」和「司法訴訟制度」作為本書我負責第一部分的兩大主軸。
為什麼是法學緒論?我自己在念大一時,並沒有上過法學緒論,很多學長姐跟我說,法學緒論不需要上,等念完大學四年後,自然知道法學是什麼,何必多上這兩個學分呢?學長姐或許說得有理。不過,我常覺得就是因為很多法律系學生沒上過法學緒論,所以對法律的定位、功能有錯誤認知,誤以為法律至高無上,也誤以為法律學只是甲說乙說。因而,我決定將法學緒論、法學方法論、法理學等等那些法律人應該有的基礎知識,用淺顯的筆法融入在這本書中。
又,為什麼是司法訴訟制度呢?偶有人會問我為何當初選念法律系,我玩世不恭的答案一般是:因為大學聯考分數夠,填了、上了、就去念了。其實,我高中時看劉德華主演的《法內情》、《法外情》電影時,就對劇中戴著白鬈假髮、上臺侃侃而談的律師,充滿了憧憬。我深刻地記得,當時我還轉身跟媽媽和弟弟提到,將來應該念法律系當律師去。因此,可以說港片播下了我選讀法律系的種子。但等到我進入法律系沒多久,就知道我國的訴訟制度、司法制度根本不像香港、美國電影中演的那樣。因而,在這本書中,我也特別想澄清我國訴訟制度、司法制度與美國電影中的精彩橋段有哪些不同之處。
我希望這兩個主軸的安排,能讓一個法律系新生、或一個法律門外漢,正確地了解臺灣法律的歷史、定位、功能、內容、爭議、改革、研究等等法律的有趣面向。讓讀過《千萬別來念法律》一書的法律門外漢,能夠在認識「法律教育」的弊病後,進一步地認識法律學的基本知識;也讓每年5,000個法律系大一新生,都能夠透過本書對法律學有個全盤、清晰的新體會。
最後交代一下寫作經歷且順便致謝。寫這本書的經驗是很特別的。錢世傑邀請我合寫,並和我作了初步的討論、分工。我負責第一部分,他負責第二部分。我們「雙傑」彼此分工,但卻會看對方寫的部分,作意見交換,並仍然尊重對方的文筆。在此要特別感謝世傑兄給我這個機會和對我的大力推薦。另外,我在書出版前一學期,被政大廖元豪教授拉去永和社區大學合開了一門「看電影學法律」,我也趁那個機會,把我寫好的初稿拿來作為上課講義,一邊上一邊調整我的初稿,所以得感謝廖元豪和永和社大的工作團隊與學員。再者,在寫作上我是個很需要編輯提醒糾正的人,這本書也不例外,在王俐文副總編和林均芃主編的悉心建議下,完成了中期與末期的修正,要謝謝他們。最後,能獲得五南楊榮川老闆的賞識,在此也要特別感謝他,並對他提倡法律基礎知識的熱忱表達敬意。
錢世傑序
過去寫的自序,通常都是解釋出書的原因,這本書的自序也不例外。
可是因為這本書是有關於初學法律者如何建立一些正確的觀念,所以,我必須先將自己過去學習的經驗交代一下,或許讀者看到以下介紹自己的字裡行間中,就能有著一層不同的體會。
學習法律迄今,已經歷經十餘年寒暑的波折,或許用「波折」二字不太適當,但是只要是法律人都應該可以體會,當一個法律人確實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還記得,90年代初期,入伍服役報效國家,新兵菜鳥總是被操的命運,因此為了避免讓學長撞見,沒事時總是躲在小隔間中,等待著生命的流逝。或許等待退伍、躲避虐待的時間實在是太無聊了,隨手翻起一本生活法律書,才發現一個不懂法律的人遇到困境時,將會是多麼的無助,擁有法律,才能夠保護自己。或許是有了這一層體認,所以利用當兵的閒暇時間,努力K書,一退伍就順利進入輔大夜法就讀,也開啟了三年白天上班、晚上進修的慘絕人寰生活。
念了三年,除了讀書,以及一些順利考上國家考試的夢想外,好像什麼都沒有獲得!當時正流行網路(Internet),我不小心也掉進這個吸引人的深淵而難以自拔,當別人努力念書時,我居然在玩電腦、網路聊天,以及製作個人網站(http://www.chinalaw.org),差點忘記了自己背負著國家考試的宿命。畢業後,因為學業荒廢甚久,雖然覺得該去念個碩士,可是實在欠缺考試的基本戰力。或許是自己很幸運吧!某日在學校的公布欄上,發現中原大學財經法律研究所有甄試的機會,簡單來說就是不必考試,但是必須準備個人的簡歷資料,學校成績也要排名前幾名,以及撰寫研究計畫等非常繁瑣的資料準備。口試的時候,接受五位教授的嚴刑拷打,說真的那些口試問題真難,不過當時我也誠實地向教授們抱歉:個人學術能力尚淺,無法為渠等解惑。或許是傻人有傻福,我也成為那唯一的一位外校錄取生,在此要特別感謝當時的口試委員,他們若不願意忍受我的無知,我也沒辦法寫下現在這篇亂七八糟的自序。
中原的老師真的不錯,尤其是英文更是被鍛鍊成具備「翻譯機」的實力。法律人通常欠缺兩種能力,第一是英文,第二是資訊的能力,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大部分的法律人為了國家考試,只願意在大學四年間熟讀考試科目,其他的知識,或者說根本就是踏入社會的基本常識,法律人真的十分欠缺。在這一段學習的考驗下, 的功夫確實大幅地精進,其中選修了馮震宇老師的課,也讓我對資訊法律有了深入的認識,更因為英文被操練得稍有實力,報考調查局時,靠著英文的成績拉了上來,勉強擠入第期特考錄取名單。歷經多年的辦案經驗,一邊工作,一邊把未完成的學業勉強在第五年完成(包含休學一年),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念完研究所對我有何助益。
有時候人生的機運是一連串的巧合,而這個巧合就是所謂的機會。這些巧合或機會並不是像樂透彩憑空掉下來的,很多是長輩提拔後進、照顧後進的結果,要讓這些長輩願意提攜後進,基本上絕對要學會做人處事。法律人往往自視甚高,做人處事這方面必須要多多學習。在此要特別感謝我任職松山站的長官──羅銘彰,他協助我改編畢業的碩士論文,再參加本局內部年度研究競賽,居然得了第一名,而參加的組別居然是「資訊類」。這個結果激勵了我,人有了一點自信,就願意持續向前衝,所以拚命寫文章參加研討會,把自己的論文分成不同的觀念,分享給許多對此領域有興趣的專業人士,當然也得到許多回響。接著又受到目前在中原大學任教的陳櫻琴老師,帶領著我與其他朋友一同寫了些書,想不到一寫就寫出了興趣,迄今連本書已經邁入第六本了。
寫了書以後,就開始我的演講生涯,因為個人學習背景很複雜,所以幾乎什麼都可以講,只要不是要求我講授算命課程,大概都還有一些經驗可供分享。三十幾歲的我,現在終於考上中正法律博士班,有著那種老來得子的愉悅心情,年紀一大把,還得努力唸書。現在的我,忙碌得很愉快,雖然早已經放棄走法律人必經的律師、司法官考試,但是依然充實愉快。有時候常戲稱自己是「三書、一不輸」,也就是出書、寫書、教書,打麻將就是不能輸。有時間的話,最喜歡到公益團體、學校演講,幫助一般民眾、學生建立應有的法律觀念,上上網回答法律問題,教導孤苦無依的民眾如何保障及爭取自身權益,這就是現在的我。
以上自序的內容,包括十餘年的法律生涯回顧、感恩的話,其實法律人還是有許多可以走的路,法律人還是有許多對於社會應盡的責任。當你踏入法律的門階時,永遠別忘了你當初所抱持的理想與堅持,永遠不要以為年紀輕輕考上國家考試後,自己就是「萬獸之王」,而無人能比(不要誤會,這段文字不是描述你心中所想的那位政治人物),記得當你擁有越多的權力時,你的肩膀就必須承擔更多的責任。很榮幸能與楊智傑合寫這本書,希望每一位讀者看完本書後,能夠有些許的體會,相信未來法律人將不再是「金錢權力」的代名詞,而將轉變為「公平正義」的化身,在此願與各位讀者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