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存在的,影射了不存在的
我到日本學舞踏的時候,常坐在大野一雄的排練場,看著他心愛的白色木椅還在,而他已經死了。白色木椅沉靜地坐在地板上,旁邊斜倚著一幀照片:枯老的大野一雄坐在這張白椅子深處,目光別過席間的觀眾,他被死亡攫獲的身體朝向空無一人的劇院上方,面對高熱四散的燈束他敞開顫抖的雙臂,像弦月懷擁星光。
彷彿他在探索一切啞默的存在,以肉體去召喚那隱蔽的真實,一如「詩」,懷擁那些從尋常景物中掙扎出來的什麼,不因為到達物質性的邊界不再有空間而停止。
所有影射了不存在之物的存在──我延續它們,成為它們,就像疲於仰頭的時候,我把自己捲起來,頭頂著陰道口,摩擦幾下。然後恢復人形,回到頭顱無處可去的姿勢,等上方偶然開口,我可以一字不漏地,覆誦多次。直到那些字捲我起來。我終於有了去處。
我想跟里爾克一樣,將詞語的初始含義還給詞語,將初始的詞語價值還給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