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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呼蘭

日落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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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文學讓喧囂安靜,讓失靈的刹車緩停。」
 
  中國女性文學獎得主曹明霞,以女性作家的縝密、東北風物的快意,安排上演一齣齣絕無冷場的好戲,猶如偵探小說般迂迴而出其不意。東北這塊流淌著黑色膏油的土地上,曾經有十四年的時光稱作「滿洲國」,將少年洪慶山變成了男人與父親。
 
  洪慶山出生時母親就大出血而死,父親去剛開河的呼蘭河冰面破冰鑹魚也不幸命喪冰窟,於是和堂弟妹慶林、慶路、玉敏一起在三叔家長大,身為長兄卻老實、乖順。日本士兵駐紮進了滿洲之後,遷來大量拓荒的農民。慶山在日本商人多襄家幫工多年,又到軍人武下的守備隊裡餵馬、任雜役。
 
  日本人有傷亡了,武下就下令屠殺一個村莊;中國人吃虧了,游擊隊下山一通猛搶,來自日本的開拓團移民同樣遭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無數平民的鮮血把冰雪沖化開一道道深溝──赤匪、鬍子、義勇軍、救國會、日本子,一旦上了曠野,入了山徑,不論是快速殺人還是絕處求生,個個幹得乾淨又麻利……
 
本書特色
 
  ★中國女性文學獎得主.曹明霞作品
  ★從東北小鎮一家人的際遇,藉由講述日本滿州國統治下的戰爭、紛亂──獻給世界的一部祈願和平禱書。
 
各界推薦
 
  第五十屆吳濁流文學獎小說首獎得主.顏敏如──專序推薦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曹明霞
 
  中國大陸當代女作家。
 
  祖籍雲南,生於黑龍江鐵驪,九○年代中期到河北工作。職業戲曲編劇,業餘文學創作。
 
  著有長篇小說《日落呼蘭》、《青山不墨千秋畫》、《看烟花燦爛》等,中短篇作品集《這個女人不尋常》、《婚姻往事》。曾獲梁斌長篇小說一等獎、中國女性文學獎、河北文藝振興獎等。另有中短篇小說〈士別三日〉、〈夜晚的咖啡〉、〈花開兩朵〉、〈一夕漁樵話〉等被多種選本選載。小劇本《晚餐》、《金剛》在中國中央電視臺第六頻道(電影頻道)播出。
 

目錄

「貓空─中國當代文學典藏叢書」出版緣起
臺灣版自序.這個世界會好嗎?/曹明霞
序.山外是天/顏敏如
主要人物介紹
 
引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山外是天
顏敏如
 
  這不是本女人寫的書,更好說,女人寫不出這樣的一本書。
 
  什麼樣的書必須由女人寫?什麼,必須由男人寫?應該是個不存在,也不一定值得花心思的議題。然而《日落呼蘭》中,那般的硬與殘,是出自女性作家手筆的事實,確實令人驚訝!是書中情節必須有的霸道、斷殘、粗鄙,讓曹明霞得以練就「男人一身厚實肌肉而擁有爆發力」,並在履踏、揮手的同時,讓大地搖擺、雲層湧動?還是明霞的原本天性在這故事裡得以延伸發展,如同那升了空的紙鳶在山外的高天遨遊,不能回轉?
 
  那些事也不過發生在半個多世紀之前,歷史學家或許以「近代」在時間軸上標示定位;就地理空間來看,事出地點也只是地球上的一隅,那個高遠寒冷,玉米雜糧拚命生長的地方。然而,那些事件發生之前、期間以及後續的作用與影響,讓人不得輕易小覷,因它參與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那個多少人生死與共的悲傷年歲。如同教堂壁上需要精心維護的馬賽克鑲嵌細工,缺了《日落呼蘭》所述及的,既魔幻又真實的那一塊,人類史就只能拼湊得遺憾了。
 
  中國東北抗日戰爭十四年。那是歐洲德國納粹形成,亞洲日本企圖實現東亞共榮大夢的時期;也是勤快老實的洪慶山從十四歲少年直到二十八歲,成了兩個孩子父親的時期;更是在小鋪裡藏賣鴉片煙的金吉花、掉入自滿陷阱的崔百歲、懷抱羅盤身分不明的洪福隆、滿頭蝨子有好脾氣的玉敏堂妹、時不時以煙袋鍋打人的小腳三嬸、和嫂子的嫂子有曖昧關係的崔良田,以及寒冬時以鮮牛糞溫暖赤腳的慶林、慶路,在小興安林麓經驗流離翻轉生死的顛沛時期。
 
  明霞的鐵驪鎮及其周遭的山脈野嶺與呼蘭流域是個巨大而滾燙的火鍋,她的火箸聚焦在殘忍與不公,撈起入口的,是可以吃得明白的碎石、枯枝與餿肉。這是個令人神傷的麻辣鍋。從「民國快叫滿洲」到「熱烈歡迎日本皇軍」,以至「歡迎共黨隊伍」,一系列的翻天覆地在那一大片黑土黃地上,撕心掏肺,痛苦不堪地完成。在那兒,炕上的被襖就要是破爛棉絮;在那兒,鍋台上有成群的蟑螂走過;在那兒,女人頭上的蝨子得要拿煤油嗆,「才會暈頭暈腦從頭髮裡向外爬」;在那兒,「小孩拉屎大人不管,狗會舔」;在那兒,「院裡的雞屎鴨糞被豬牛蹚個滿地」。
 
  西渡而來的殖民主,見雞挑雞,見鴨踩鴨,姦污女人,還罵「支那女人,豬」。這些和「畜牲」交媾了的什麼東西,「一生氣就把三嬸的煙袋桿了撅折了……還踢了慶路一個跟頭」。
 
  從東洋來了一批批開拓團的成員,他們要在望不到邊際的大地上定居繁衍,世世代代。讓「支那百姓流著大和民族的血」,讓中國孩子和日本孩子在學校裡同聲高歌「天地內,有了新滿洲……近之則與世界同化,遠之則與天地同流」。
 
  而強佔民屋的法子則是中國人自己為他們的殖民主所設想,讓「南綆的二流子、看瓜地的高傻子,還有一些無業遊民,他們都來到了三嬸的當院兒。有直接對著門撒尿的,有坐在院裡摳腳丫的。高傻子……,脫掉了褲子,旁若無人抓起了蝨子。……三嬸盛了一盆冷水,對著那些人潑了過去。一個二流子說,冷水把他激病了,他得上炕養傷。……真的上了三嬸的炕……蓋起了被子。高傻子也學著那個人的樣,光著腚(屁股),向炕上爬」。
 
  即便是酷刑也不例外,那孫翻譯不就提供了日本軍官,滿洲山林裡,搶匪對付叛徒,叫「望天」的樹刑?夏天,當河邊柳樹枝幹既堅硬也柔軟,將削尖了的主幹插入受刑者的下體,在樹幹彈向穹蒼的剎那,受刑者也隨之仰臉望天!
 
  山高嶺峻,一個再適合不過了的,塑養半人半獸的魔境。赤匪、土匪、山賊、義勇軍、救國會,一旦上了曠野,入了山徑,不論是快速殺人還是絕處求生,個個幹得乾淨又麻利。抗日者的能耐是,「只要入了山,就像樹葉兒掉進了林子,找不出來」。而日本皇軍「進山剿過多少次,整不淨,滅不絕」,最好是「餓死他們,困死他們。讓他們沒吃沒喝,沒穿沒蓋,最後像那些冬天的樹,活活風乾在林子裡」。
 
  抗日聯軍在林子深處,鑽進荒草偽裝的地窨窩棚休憩,以環山急行迷亂追兵,在馬尾綁樹枝,邊走邊掃除行路痕跡;在雪地上築起擋風雪牆,砍樹枝舖地睡上。「夜晚不滅的火堆把前面的身子烤得焦燙,後背卻是冰涼徹骨」。他們啃嚙樹皮,生米就著雪吞。米沒了,「腳上的馬皮扔火炭兒裡,燒軟了,放在嘴裡嚼」。在如許艱困情境下,人性退位,獸性發揚,所有行為均以生存與活命為唯一指標。
  
  這種「好人進了警察署,不死也要變白骨」的世道,這種絕大多數的平民百姓因愚昧、迷信,在粗鄙髒亂的環境裡,以抽大煙為休閒,以嫖妓為娛樂,缺乏教育,有志難伸,受迫遭辱,諂媚當道,搖尾橫行之時,一種悄靜的巨大勢力正不動聲色地趨近人體,滲透肌膚,侵入心髓。「種糧的挨餓,伐木的沒屋,出力流汗的沒有好日子過」的民間控訴,正是這股無形無嗅力量堅實的脊背支柱,是共產黨得勢的開始。
 
  曹明霞對事件的安排一件接一件,目不暇給,是一齣沒有冷場的好戲。有些段落更如同偵探小說的佈置,迂迴、神祕、出其不意。她的文字樸實,不打結、不矯情,更含有攝影機效果,正如「三嬸那隻眇眼,左右一晃,慶山就能把她看過的地方收拾得乾乾淨淨」所顯示。那些不論在什麼語言都難以找到正確表達的擬聲字,明霞卻是隨手一捻,傳神而中聽。
 
  在一個冬天的「太陽像白蘿蔔」、「樹葉如魚鱗」,以及「小姑娘對誰都辣辣」的地方,曹明霞式的家道中落是搭建後的拆毀:是慶山的父親把「房屋的四周由最初的柳條圍欄,換成了整齊高大的木柵板,無論從遠、從近看,都是個正經人家了」,後來三叔「把木柵板又慢慢變回了柳條枝兒,柳條枝兒在冬季裡又變成了燒柴。從前引為家園邊界的木柵板,用逶逶迤迤的小草棵來代替了。」
  
  明霞只在故事最後含蓄地提起國共就要爭天下。其實《日落呼蘭》大可以是一系列東北人民在中國近代生活遭遇的起始。在特有語言、特殊風情的基礎上,以這書的調性與寫法繼續發揮,應該可迴避政治上刻意加予而牽引出來的無謂糾紛。這一期待中的系列故事,只要耐著性子,寫得深、寫得細、寫得招蜂引蝶、寫得蕩氣迴腸,也就接近了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們青睞的文學體系之一。
 
  至於貫穿全書的慶山怎麼告訴他那兩個失去日本母親的孩子,山外究竟是不是天?山外的天,可不可以是尋常百姓安身立命的地方?這事,或許留待他的孩子告訴他會清楚些。
 

詳細資料

 

內容連載

第五章
 
1
 
又是一個死熱的夏,包穀結穗的時候,日本人大批地來了。不光有軍人,還有孩子、老人、姑娘、媳婦,一家一家的。他們叫「開拓團」,浩浩蕩蕩,推推擠擠,除了少數幾個騎馬的,更多的人在步行,他們顯出長途跋涉的疲憊。據說,海上、陸路的,他們已行走了幾個月,才到達這裡。滿洲的土地上,來生活農耕的日本人,越來越多。地上的塵土,被人馬踩酥了,黃塵一路飛揚,更顯出那些跋涉者的焦渴。他們扶老攜幼,幾乎是慢慢向前挪……
 
鐵山包又實行了街村制,一切的建制,都是為了更好地遏制山匪。歸了屯,併了戶,那些無孔不入的山賊,依然剿不死,清不絕。街村制,比原來的甲長制,單位更小,管理更細化了。崔老二現在是牌長,牌長管著十條街,他要家家出義工,從火車站,來幫這些走不動的日本老人、孩子、婦女們,扛包拎裹。慶山跟在花田的身邊,她懷裡有個孩子,後背兩個包;花田懷裡有一個孩子,胖得比胳膊上的包袱還沉,幾欲拖拉到地上。慶山幾欲幫她再接過來一個,花田感激地衝他笑,搖頭。花田的丈夫菊地,是隨隊軍醫,他自己都走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前前後後照顧那些要累倒的、中暑的、水土不服嘔吐的。見慶山在幫助自己的女人抱孩子、背包,一個勁地說著「阿哩嘎豆狗咂伊媽斯」。
 
幾個月前,就傳說他們的人要到這裡來了,下江、三江,另一些省的農村,已經有他們早已開駐的大批開拓團。幾千人至上萬人到這裡來,是武下跟多襄的主意,來的婦女、孩子,有的是跟丈夫團聚,有的是來跟兒子團圓。坂本的兒子坂本一郎,也在人群中,他跟著母親,瞧這片叫「支那」的土地,讓他的眼睛不夠使。船上晃悠了幾個月,終於落到了地上,雖然疲憊,但他很快樂,比船上晃悠舒服多了。一個老人倒地了,可能口渴加烈日曬,菊地跑上來,拿有限的備用水給他喝。他們出發的時候就有紀律,只能喝自帶水,軍部供應的,沿途的江、河、井水,一概都不能隨便喝、隨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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