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世界是一座舞台
世界是一座舞台,
所有的男男女女不過是演員;
有上場的時候,也有下場的時候;
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扮演著好幾種角色。
──威廉‧莎士比亞 「如願」
有天晚上,當我清醒地躺在牢房,試著整理寫這本書的思緒時,想到了我曾參與演出的舞台及角色。我進場的時間不當,地點也不對。我出生在底特律為經濟蕭條所困的貧民窟,家庭被暴力虐待和酗酒拆散。我被迫扮演一個還沒有準備好的角色,被迫在漆黑的舞台上跌跌撞撞,步向未知、淒涼的結局。當我開始思忖自己的出場時,一股真實的悸動竄流全身。
我想到那些遊手好閒的人、酒鬼、殺人犯、強暴犯以及所有死去的人,那些被埋在監獄及貧民墓園的人,他們的墳墓上長滿高密的雜草,遮掩住任何他們曾經存在過的跡象。隨後我又想到另外一種安息之地,這些地方常有一些心愛的人送來鮮花,輕聲談論著逝者留在世間的種種,這是一個好地方、安謐的地方,一個人們不會恥於探訪的地方。
在這兩種景象之間,我有了希望、理由和目的。我不要沒沒無名地離開監獄,被埋葬在被人遺志的墓園一角。
我開始運用密西根州獄政體制提供的措施,扳動了一些開關,在自己的舞台上打亮燈光。我一步步邁向成功,也開始感覺自己是個人物──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也是一個人。
我決心讓自己變得像隔絕我與其他無名小卒的鋼筋水泥一樣堅強。我知道自己正面臨冗長的刑期,我咬緊牙關,忍受監獄給予出身貧民窟黑人青年最壞的待遇;也橫了心,一股腦兒地栽進書本、教室和圖書館中。
陸續有一些正面的想法激勵我。成為「國家有色人種促進協會」(NAACP)的一員讓我瞭解幫助別人的重要性。基於擔任該協會金羅斯監獄分會「新聞發行委員會」主席的經驗、新的人生態度和出版這本書的遠景,讓我興起組織新機構的念頭,新機構的要旨不在種族問題,而是為了在獄裡的父親及他們的孩子。
我開始擔心和我同樣站在黑暗舞台的孩子。因此我創立「鐵窗父愛協會」(Father Behind Bars Inc.)這個公益性的機構,目的在幫助受刑父親的孩子,使他們不致重蹈父親的覆轍。這個組織也鼓勵父親們做個較稱職的爸爸,並教導他們珍視父親的角色,尤其是出獄重返社會之後。
當我的室友達里‧布朗(Darryl Brown)和朋友傑姆‧摩頓(Jerome Morton X)決定將這個想法付諸實現時,我們發誓要盡全力做出成績。我的妻子瑪麗琳(Marilyn),是這個機構的財務總管,她為這個機構奉獻了許多,協會的進展就是明證。我們一定會愈做愈好。
回首從前,我常想為什麼我會失敗。對於我這不幸的一生,我並不怪罪任何人。自己當初如果能早點成熟,並學會怎樣處理自己衝動的行為,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後果了。果真這樣,那麼可以確信的是,我這一生一定會很不一樣。原本我可以在一九九六年從海軍退役,或者從足球生涯中退休。當時機會唾手可得,我卻讓它們輕易溜掉。
機會還在。這次,為了我的家人,我要把握並且排開一切障礙。我告訴其他受刑人,將來我出獄時,他們會站在監獄禮堂的群眾中,抬頭看著我,心裡想︰「我們認得他,他以前是在黑暗的舞台演出,而現在,他的舞台灑落著溫暖明亮的燈光。」
不管我何時出獄,我都會回來向受刑人們演說,我會盡力減少他們累犯的比例,這是我的目標。藉著上帝的幫助,我將使自己和「鐵窗父愛協會」有不凡的成果。我要證明人是可以從地獄裡拯救出來的。
我會一步一步邁向我的目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所有的孩子都站在大學禮堂明亮的舞台上,手中驕傲地握著大學文憑。
我也夢想有孫子、去釣魚、家庭聚會……最終,我的墳墓上要常佈滿鮮花。對,要有鮮花。在幕已落下,我出場回到母親和弟弟等我的地方之後,我仍希望每個禮拜天,都會聽到一些親切的慰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