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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罪

血之罪

My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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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鉛筆寫的字條擺在屍體上。只有三個字,厄蘭德解讀不出意思。

那是具年約七十歲的男性屍體。他側躺在狹窄的客廳地板上,右手在下,倚著沙發,穿著藍色襯衫和黃褐色絨布長褲,腳上穿著拖鞋。頭髮逐漸稀疏,髮色幾乎已成灰白。頭髮上沾滿頭上大傷口流出的鮮血,血跡斑斑。距屍體不遠的地板上,有個厚重的玻璃菸灰缸,四角尖利,菸灰缸上也沾滿血跡,茶几被掀倒。

陳屍地點在諾都米里區兩層樓公寓的地下室住所。屋子在一個小庭園裡,三面有石牆環繞。樹木的落葉覆蓋庭園,鋪滿地面,光禿嶙峋的枝幹指向暗黑的天空。雷克雅維克的刑事偵察隊逐一抵達現場,將車停在通往車庫的碎石路上。雷克雅維克地區法醫還未出現,他要來開立死亡證明。警方十五分鐘前接獲報案,雷克雅維克警局探長厄蘭德是首批到達現場人員之一,他的同事辛格德‧歐里應該隨時會到。

是樓上住戶向警方報的案。他當天下午接孩子放學回家後,注意到地下室的門敞開,覺得很可疑。他往裡看,喊了二次名字,還是沒有回應,他九歲的大兒子不像爸爸那麼謹慎,倏地衝進鄰居的客廳。過了一會兒,小孩跑回來告訴爸爸,屋裡有個死人,似乎也不怎麼驚慌。

「你電影看太多了。」小男孩的父親說。他小心地走進屋裡,看到鄰居躺在客廳地板上,已經死了。

厄蘭德知道死者的全名,因為門鈴上貼著名牌。但他不想出糗,所以戴上橡膠薄手套,在玄關掛鉤上的外套裡找到老人的皮夾,裡頭有張有照片的金融卡。死者的名字是霍柏格,六十九歲。陳屍家中,推測為他殺。

厄蘭德在屋內四處走動,思考最單純的問題。這是他的工作──調查最明顯的表象,鑑識小組則負責神秘的跡證。他可以看出門窗都沒有強行進入的跡象,直覺認為應該是這位老人開門讓攻擊者進屋。從下雨的室外進屋的鄰居,在玄關與客廳地毯上留下許多腳印,因此犯人應該也會留下腳印,除非他在前門把鞋子脫下。但厄蘭德覺得這個犯人相當匆忙,似乎沒機會脫下鞋子。

而且他發現這名老人並未特別招待訪客。廚房的咖啡壺最近幾小時內顯然沒有使用過,也看不出有人喝過茶,碗櫃的茶杯都沒拿出來,玻璃杯也都放在原位。死者相當井井有條,所有物品擺放整齊、擦拭乾淨。或許他跟兇手不太熟,或許當門一打開,訪客就立刻攻擊他,連鞋都沒脫。

你能夠只穿著襪子殺人嗎?
厄蘭德環顧四周,然後告訴自己,他還要再整理一下思緒。

無論如何,這名訪客確實很匆忙,甚至連門也沒關。命案現場有不少匆忙的跡象,彷彿襲擊是突然間發生,事前毫無預警。公寓內沒有任何打鬥掙扎的痕跡,死者顯然直接倒在地板上,將茶几撞翻。初次掃視時,似乎沒人碰觸過室內擺設,厄蘭德看不出公寓被洗劫過,所有碗櫃都關得好好的,抽屜也是,一臺相當新的電腦與老舊的音響都在原位。死者的夾克掛在玄關掛勾上,錢包也還在口袋裡,裡頭有張兩千克朗的紙鈔,還有一張金融卡跟一張信用卡。

攻擊者似乎是隨手抓了樣東西重擊老人的頭。厄蘭德心想:菸灰缸的材質是厚重的綠色玻璃,重量至少一點五公斤,這是就地取材的凶器,兇手實在不太可能帶著菸灰缸來現場,然後將沾滿血跡的凶器留在客廳。

這幾個線索很明顯:死者打開大門,邀請訪客進屋,或至少領他走入客廳。他或許認識訪客,但也不一定。攻擊他的凶器是菸灰缸,狠狠重擊,接著兇手迅速離開,沒關上大門。就這麼簡單。

除了那則留下的訊息。
它寫在一張橫條A4紙上,看起來像是從活頁筆記本撕下來的,是這宗命案可能是預謀犯案的唯一線索,代表訪客進入屋內時,已經有意謀殺老人。當他站在客廳裡時,並非被突然激怒。他進入屋內時,便已懷著殺意。他預先寫了這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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