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運命理展
內容連載 頁數 3/4

當時,我打電話給田中美知太郎門下英才的京都大學副教授藤澤先生,拜託他執筆。先生一定不會連我是個東和西都還沒搞清楚的新人也看不出來。「如果像懷德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所說的那樣,西洋哲學只不過是柏拉圖(Plato)的注腳,那麼把對話篇裡能顯著看到的柏拉圖的論爭邏輯搞清楚,我想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我把一知半解的知識做了最大限度的發揮,試探地拜託他。很幸運的,他答應了我。但是在那一刻我怎麼也沒想到,在其後的四十年裡,我拜託了他形形色色的工作,甚至最後也和先生的著作集出版有關係。

就「論爭邏輯」這個共通主題,除了藤澤先生,我還邀了河野健二先生(〈圍繞「資本主義論爭」的評價〉)、中村雄二郎先生(〈關於論爭的邏輯與修辭〉)、山下正男先生(〈從實在論到唯名論〉)寫稿。中村以帕斯卡(Blaise Pascal)《外省通信》(Les Provinciales )的論爭為中心,山下則圍繞西歐中世紀的普遍主義論爭。

其後,我邀約中村從一九六六年開始為我們撰寫以「《思想》的思想史」為題的連載。自此四十年間,與藤澤一樣,建立了很深很深的關係。藤澤是西洋古典學所謂的學術主義之雄;而中村則是自由地展開思考的人物,即所謂的在野哲學家,他們兩位分居日本哲學界的中樞。我覺得他們兩人同年這點很有意思。

羽仁五郎與花田清輝

成為《思想》編輯部人員屆滿一年的時候,經歷了引發我深刻思考的體驗。那是我拜託羽仁五郎先生寫的「近代和現代」企畫。第一回由羽仁親自執筆,第二回則是與竹內好先生、揖西光速先生有關的「國家(民族)主義」討論。我記得竹內和羽仁有過激烈的爭論。而第三和第四回是「與花田清輝君的對話」。

羽仁五郎先生從戰前開始便與岩波書店有著深厚的關係,不時會向我們提出各種各樣的建議。但是他提建議的方法別具一格,首先是由他的私人秘書打電話給我這個新人,然後才聽到羽仁在電話中說:「中午你到這個地方去。我今天想吃××料理,請關照了。」我們在附近預約的店裡等候時,會看到羽仁坐著由秘書駕駛的很大台的外國汽車現身。曾經有這樣的傳聞,當時經常舉辦活動的「全學連」學生們和羽仁進行公開討論,學生們質問他:「聽說你經常吃牛排,那不是太奢侈、太資產階級了嗎?」羽仁對此坦然回答:「不吃牛排來累積體力,要怎麼去搞革命。」我覺得這的確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羽仁和花田清輝先生對談了。也因為羽仁年紀很大,所以對談安排在一家面對皇宮壕溝的小旅館裡。羽仁在對談的前一天便入住旅館,為翌日做準備。傍晚,當我去看羽仁時,他拜託我:「我內褲的橡皮筋斷了,幫我去買一下。」為了找橡皮筋,我一直走到專修大學前面一帶。難道編輯連內褲的橡皮筋都必須去買嗎?我不是沒想過,但覺得好可憐。

第二天羽仁與花田的對談,確實饒富意義。其中我最感動的是,他們談到當時中蘇對立正顯露的情況。古典馬克思主義者羽仁的立場是,堅如磐石的社會主義陣營絕對不可能分裂為二。相對於此,花田則認為,期待社會主義陣營多樣化,那麼真正富裕的社會主義才有可能萌芽開花。我聽到這樣的發言,覺得花田真是厲害。負責第二回的竹內好先生也不得不感歎花田是位具有獨立思想的思想家。

羽仁有一件與我有關的逸事。我一直住在西池袋婦人之友社(自由學園)的附近,那裡有美國著名建築師萊特(Frank Lloyd Wright)設計的「明日館」(現在是國家重要文物)講堂。我小學時經常和一群頑童潛入講堂下玩耍,當我告訴羽仁這事情,他馬上說:「那裡一定有我和小林勇創立鐵塔書院時出版的書。」

小林勇先生曾經一度突然離開岩波書店,創立了鐵塔書院,但是當他決定再回到岩波書店時,沒有地方安置鐵塔書院出版賣剩的書,因此羽仁接收了一部分,存放在羽仁家的自由學園裡。羽仁說:「試著找找看」,果然從講堂地下室找出了好幾百本書。「我也送給你做個紀念」,記憶中我得到了兩、三本鐵塔書院的書。
4上一頁 1 2 3 4 下一頁 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