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諮商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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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回床上,窩近她的身體,這才明白她是在問睡著前的那個話題。遠處,一輛汽車大聲加速,彷彿想要挑戰飄進飄出這個旅館房間的各式清晨傷感聲響。
 
杜里戈對著她的背說,小黑啊。語氣好像她該明白,然後他想到她不懂,就又補上賈狄納。我記不起他的長相。杜里戈講話時,下嘴唇貼上她的肌膚。
 
她說,不像你的臉──
 
杜里戈想這真是一點意義也沒,小黑賈狄納早就死了,這麼做還有什麼意思?他不明白他為何不這麼直白地寫出來,也不明白為何想不起賈狄納的長相。
 
她說,到哪兒都媽的逃不過你的臉。
 
他笑了。他永遠無法習慣她這類「媽的」用詞。雖然他知道她本性粗俗,這種古怪粗俗語言根生於她的成長背景。他老邁乾燥的嘴唇吻上她的肩膀。到底女人是哪一點總能讓他抖顫如魚。
 
還真不能打開電視或翻閱雜誌啊。她越講越開心,毫不自覺她的笑話惹人厭了。
 
杜里戈自覺相貌頗為平庸的那張臉的確處處可見。自從二十多年前他上電視講自己的經歷,引起大眾注意,現在他的臉便不斷從慈善募款信箋、紀念幣瞪著他──闊嘴,神情略微發呆紊亂,一度捲捲的黑髮現在變成白色播。多數人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日落黃昏,他卻再度躍向太陽的光芒。
 
他百思不得其解近幾年他為何變成二戰英雄,名聲卓著的外科醫師,一個時代與悲劇的代表性人物,傳記、戲劇與紀錄片的主題,也是眾人崇拜、奉為聖徒、阿諛奉承的對象。他明白自己跟這個二戰英雄有某些面貌、習性與經歷相似處。但是,他不是他。生跟死,他只是在前一項運氣較好,卻已經沒法再為二戰戰俘扛大旗了。但是拒絕這種尊崇似乎在侮辱死去戰俘留給世人的回憶,他辦不到,也沒力氣了。
 
不管人們說他是英雄、狗熊或者冒牌貨,他越來越無所謂。那屬於一個逐漸遠去與朦朧的世界。他知道舉國崇拜他,儘管他的年邁已經讓外科同僚大失信心,可能也讓曾在戰俘營奉獻的其他醫師微微鄙夷與眼紅,不悅察覺他可能擁有他們缺乏的某種性格,才能超越他們,攀上全國寵兒地位。
 
他說,去他的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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