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交換了耶誕節前在商場停車的感想之後，我把我的狀況告訴他：我從事公關與活動策畫，但一直都是自由工作者，現在想找一份穩定的公司工作，有固定福利，工作地點不拘。要怎麼介紹自己？從哪裡開始？我拿出週末完成的履歷表，滑過桌面遞給他。我設想在最壞的情況下，他會抓住履歷表，盤問我關於履歷表的問題，而他抓著履歷表的樣子，讓我偶爾瞄到他時腦中一片空白，不復記憶。但是對於這疊訂好的紙張，他的熱情恐怕只比面對一隻飛越桌面、朝他手臂而來的蒼蠅，多了一丁點兒罷了。也許光看到這份缺乏表列與字體變化的文件（就我現在瞭解的程度來看），他不用讀就知道，那根本不值得一位認真的教練去注意。

但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件東西—一張八‧五乘十一吋的投影片，很細心地放在一張白紙上，使我可以讀出上頭的字：「核心能力與技能」，照他的說法則是—「四能」，意指「動員創新」、「管理人事」、「溝通」，以及「自我管理」。這必然是我所需要的—入門簡介，說明塑造企業精神的簡潔、條理概念。我盡快地抄筆記，但他向我保證會留一份影本給我，所以我可以放鬆心情專注在內容上。

下一張投影片有一幅輕駕馬車選手及賽馬的圖片，還有文字說明：
心智清晰，熟練的賽馬選手
健全的精神，強壯的賽馬。
強壯的身體，堅固的馬車。
心智、身體、精神合而為一……
勝利之路皓皓在望。

這語法有點讓人困擾，尤其是少了冠詞，給人一種外國人說英語的感覺，但就如書店商業書區所呈現，倘若現代主管能夠從佛教或成吉思汗推導出管理原則，他們當然也可以想像自己是輕駕馬車比賽的選手。摩頓告訴我，賽馬、選手和馬車象徵頭、心與膽，但我忘了哪個是哪個了。這可比我預期的難多了。四能已經逐漸從我腦海中散溢出去，也或許動員創新等於頭，或很可能是膽，應該是不言自明吧。

自下一張投影片開始，情況變得很可笑。其標題是「三大智能中心」，上面還畫了《綠野仙蹤》（The Wizard of Oz）裡的人物：稻草人，代表「心智」；錫人，代表「感情」；還有獅子，代表「直覺」。摩頓解釋說，當他上「靈性與商業」這門課時，都用娃娃當道具。這是她太太的主意。她說：「你一定要用娃娃！」然後你知道怎麼樣嗎？她出去替他找到這些娃娃。我佯裝對《綠野仙蹤》不太熟，摩頓就離題扯到錫人的故事背景，試著回憶他的硬「殼」是怎麼來的。我很慶幸他沒有把娃娃帶來，因為星巴克現在的人潮愈來愈多，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我正在接受某種獨特的娃娃式治療法。

但當我還在努力把錫人和感情及其他東西聯結起來時，我們已經從《綠野仙蹤》轉移到九型人格學（Enneagram）上了，投影片上有其定義：
˙性格類別的描述
˙以對動機的古老研究結果為基礎
˙容易學習與應用的圖表
˙提供邁向平衡的線索

這裡看到的圖片是若干個相連結的三角形被一個圓形圈住。我感到一陣昏眩，但不是因吃過早餐愈來愈久的關係；我想不出任何問題，來弄清楚我面前這愈來愈複雜的概念。九型人格學以某種方式導出了「九型人格」，同時也是「九種基本欲望或熱情」。或許摩頓感覺到我的困惑，他告訴我，在他的課程中，要花相當久的時間才能理解九型人格學。「這多少有點像在倒資料（data du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