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我經歷過一些創立品牌的過程，我覺得妳從我身上得到的品牌是相當樂觀、具有強烈同情心，而且完全即興。」我也要以同樣的方式來看自己—以「品牌」，或至少以一種產品來看待自己。

「妳的公關工作都做些什麼？」

我的心跳了一下，不確定這是否是在試探我的真實身分。結果這是她的動機—提出一個揶揄的問題，接著再給你一個炫麗而有見解的答案：「妳推銷東西，現在妳要開始推銷自己了！」

我低頭看著我的運動褲和一雙赤腳，這些金伯莉當然都看不到，我喃喃地說著缺乏自信啦，求職市場競爭激烈啦，以及年紀這個明顯的污點啦。這最後的缺點引發了強烈的建議：「妳要很小心給自己的負面字眼。進入那個掌控自己的妳！」

接下來就進入了理論部分。她要我想想兩個重疊的圓圈。一個圓圈是我，另一個圓圈是「職界」，重疊的部分則是「你的理想職位」。「妳所需要的是自信，」金伯莉說，「妳要把玻璃杯看成半滿，而不是半空。」她一邊說我一邊畫這重疊的圓圈，然後再重畫一次，使其幾乎完全重疊，因而大大擴展了我就業的希望。

我們的半小時諮商終於接近尾聲，我鬆了一口氣。她認為我還需要三個月的輔導，也就是說她還需要一千二百美元。她說，我會很辛苦，因為她行的是「互動輔導」，是「非常需要協力合作的」。她說：「我要妳把我設計成妳的最佳教練。」她可能忘了她不只已經被設計過，同時還被定好「品牌」了。倘若我要「設計」她，我會給她注入大量的血清胺拮抗劑（serotonin antagonist）來緩和她的熱情活躍，或許到了一定的時候，我會婉轉地建議她冷卻下來。這堂課使我精疲力竭，而她最興奮的「我們要一起共舞！」是她最終的承諾。

我感覺和摩頓之間仍有舊事未了。我至少應該要作一下測驗，讓他賺那六十元，或許還可以補救上回耗在他身上的時間。WEPSS測驗上有二百個問題，每個問題以一個詞或一句話的形式讓我照自己的情況從A到 E評等排名，例如：枯燥、享樂、能力、和事佬，以及復仇心重等等。我坐在餐桌前，原想把測驗在十分鐘內快快結束，結果這可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我特別嗎？從誰的觀點來看？那麼看起來不錯呢？這當然要視你在這計畫上下了多少努力而定。或者差別為何—這句話怎麼能描述任何一個人？大多數的語句都是形容詞，例如判定的，但也有不少名詞，例如幻想，甚至還夾雜著動詞，例如推動反對。我能夠描述自己是幾乎從未，偶爾，或幾乎經常推動反對嗎？我是有時，從未，或總是動不動就說哇或沒什麼大不了？

即便語法沒有冒犯到身為作家的我（或者，我現在應該說身為「溝通」專家的我）〔註3〕，答案也實在一點都不明顯。例如：和諧的，有些時候吧，但這也要視與何人何事和諧而定。避免衝突？盡可能做到，但有時我會自找衝突，而且還滿喜歡的，再沒有比拍桌痛辯更痛快的事了。那麼有力的或快樂的呢？我發現，我不是那種會說自己「不是那種……的人」的人。